在他们心中,伊茨可敦虽然心志坚韧,却早已失去了政治上的庇护,尤其是身在大梁,可算得上是朝廷重金供养的一面旗帜,用以向始毕利可汗宣誓正统,至于她的意见,显然是搅不起半点风浪的,何谈左右西北通敌一案的走向?
“怎么了,信不过我?”伊茨可敦温柔地笑了,每一寸皮肤乃至皱纹都散发出和善慈祥的光辉,令人想起心中的母亲。
冉念烟摇头道:“不是,只是想不出这一团死结,究竟该怎么解开。”
谢暄道:“我也一样。”
伊茨可敦是高昌人,身边曾有大梁来的教习,汉语比苏勒流利许多,也能理解幽微的言外之意。
她自然看出两人的将信将疑。
“寿宁侯绝对与通敌一事无关,证据很简单,而且就在我手中。”伊茨可敦道,“当年始毕利逆贼谋害先夫,之所以能成功,原因在于大梁朝庭对此一无所知,未能及时施以援手。”
谢暄点头叹道:“的确,我父亲曾检点兵部文书,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因于派往突厥王庭的大梁使臣全部遇难,未能及时传递消息,待到百姓之间的风闻传到宫中,为时已晚,大梁的援军赶到时始毕利已经得国,而昆恩可汗的旧部已被驱逐杀戮殆尽,王庭中再无主张亲近大梁的臣子,于是始毕利擅自撕毁盟约,即日宣战,我们大梁也为此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伊茨可敦道:“十万大军,九位将军,还有裴卓将军的满门老小。大梁的恩情,我们母子永不会忘记。”
她说的分毫不错,谢暄不由得暗中佩服——这些文字是他从大梁内府文书看到的,而伊茨可敦在这十余年间一直处于颠沛流离的境地,却依旧不忘留心两国消息,当可算得上一个心境包容天下的奇女子。
再看冉念烟,早已被裴卓二字吸引了全部神思,却不想打断伊茨可敦的叙述。
伊茨可敦继续道:“大梁的使者并没有死在突厥——先夫知道事态不妙,已提前三日将诸位使臣放归,前往大梁求援,他们是死在大梁境内,死在大梁的乱臣贼子手中。”
冉念烟道:“可有佐证?人离开王庭,又怎么证明不是半路被始毕利的人截杀?”
伊茨可敦深深地看着他,像是很赞赏她的缜密。
“因为裴卓。”她道。
冉念烟心里一沉,道:“裴卓?”
伊茨可敦点点头,道:“对,裴卓。是他在北伐路上偶然解救了其中一名使臣,得知了大梁朝廷中已混入了始毕利的势力。那名使臣不敢独自回朝,便和北伐的队伍一起回到战火中的突厥,期待着平贼得胜后在大梁皇帝的丹墀下亲自揭露他的罪行。”
谢暄道:“可是裴卓没能回来,他打了败仗,被始毕利俘虏,终于在两个月后叛变了。”
伊茨可敦肃穆地摇头,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不要说这两个字,这是对英雄的玷污。”
四周陷入凝重的沉默,将每个人都包裹得透不过起来,连因不解汉语,一直心不在焉的苏勒都被这种凝重裹挟,不由得正了正原本就挺拔的身姿。
唯有徐夷则神色不变,只是摩挲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看着冉念烟紧张而严肃的神色,轻轻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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