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格外注意分寸,像对待政事一样疏离冷静地处理和她的往来交接,但仅有的理智也只够支撑起表面现象罢了。
冉念烟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真到了这个地步反到释然了,也不再遮掩,带着些壮士断腕的孤勇走进了徐夷则身边的门。
崇明楼真是她极不愿来的地方,不止因为是徐夷则的居所,更是因为这里的确太过寒陋,令她想起死前萧索的宫廷,透出相似的清冷衰败之气。
“这里是徐家最古老的地方。”徐夷则像是看出她强压在眼底的厌恶,扶着一根剥落了清漆的梓木梁柱,出神地道,“第一代镇国公镇守燕云时,征用前朝庙宇做了临时行辕,后来庙宇被夷平,改建了这座镇国公府,唯独留下这座崇明楼,正是从前那座寺庙残存的鼓楼。”
竟有这段逸闻?冉念烟不知他为何说起这些,可她的确从未听大人提起过这些往事,前世没有,今生更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整座庙宇都毁掉了,唯独留下这里吗?”徐夷则道。
冉念烟摇头,她的确不知道。
徐夷则很难得的笑了,却不是嘲笑,而是无奈,“你的确不会知道,徐家也不会再提起。”
他道:“老镇国公是在这里自戕的。”
此话一出,冉念烟忽然觉得罗衣生寒,耳边也响起呜咽的风声,如泣如诉,如冤魂的哀鸣,摇曳不绝。
“胡说。”她道,“老镇国公是寿终正寝,死后祔葬帝陵,怎会在此自戕?”
徐夷则看着她,笑道:“因为皇帝需要他死。他和太、祖皇帝本是同乡,意气相投,兄弟相称,一同揭竿与阡陌之间,谋事于穷巷之内,最后一人称帝,一人成臣,太、祖在世时还能驾驭这位昔日的金兰兄弟,可年幼的太子呢?”
他的话停在这里,剩下的不言自明。
老镇国公是堪破了太、祖皇帝的心思,所以在太、祖大渐前自我了解,以保全徐家世世代代的香火传承,用自己戎马半世博得的残生,去换子子孙孙的余生。
“所以,这里一直留着,没人愿意提起曾经的事,也没人愿意来,毕竟没有后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喝着祖辈的血享受荣华富贵的。徐家如此,其他世家莫不如此,不过是没走到以命换命这一步罢了。”
冉念烟几乎忍耐不住,紧握着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强撑着面上的镇静从容。
“一派胡言,既然徐家没人再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夷则道:“你忘了,我在军营中,自然知道更多军中旧事,那些开国功臣的下场在京城是秘密,在塞北却不是什么秘密。”
冉念烟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徐夷则抬手让她坐下,随后才自行落座,双臂撑在膝头,双手轻轻交握着。
“因为你该知道,咱们现在享受的一切是值得珍惜维护的,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已经不能站出来劝阻你的祖辈们,他们若是能开口,也绝不会赞同你今天的做法。”
徐夷则说着,顿了顿,又继续。
“而你,已经活过一回,更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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