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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皆输。但是他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内便已将诸事想通,当机立断,弃了总坛的中央威权,以取北疆军权为要。这等壮士断腕的气度,实是令人心折。沈渊瞧着他,眸子里无波无澜,低声应道:“好。”

步回辰一笑,伸手便为沈渊卸掉头上巾帻,拔掉发簪,那漆黑长发瞬间散落下来。沈渊猝不及防,正要说话,便听步回辰他耳边调笑道:“粗服乱头,不掩国色。”说着已伸臂将他抱将起来。沈渊羞赧失据,也无心计较他言语轻薄,只低声道:“你的伤……”

步回辰轻笑道:“我要是再叫一声痛,你便打晕我便了。”沈渊哧的一笑,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已经被步回辰封住了嘴唇,压倒在榻上。

第33章马衢之变

马衢城乃八百年前名将韩许国戍边之时,以备蛮夷入侵所建的城池。代代守关将领皆以城防为重,城高墙坚,瓮城箭垛,无不完备。便是在中央朝庭艰难挣扎,存亡未卜的时候,守边将领也常能死守城关,周边百姓若知边关危急,亦常来相助,并非为了忠君爱国,只为不让外族入侵,烧杀抢掠,糟蹋中原大好河山。定泰朝既已现末世之危,步天教便借着守军们“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心思,安插教众入军,宣扬教义。在危须人春季南下抢掠的战斗中,步天教众个个勇悍,人人奋臂,一战定了乾坤。没多久,守军四下哗变,反了定泰,大部归顺了步天神教。成为步天教北据危须,南慑定泰的一支悍旅。

如今统领马衢三城的,乃是朱雀门下张宿宿主宋光域。他本就是戍边将领,曾因上司不顾外侮,执意不援善阳城,而与之争吵,差点被推出斩首。千均一发之际,被南宫炽救下,因此他感恩戴德,入了步天教。后因南宫炽推荐,被步回辰慧眼相中,升他做了张宿宿主,独挡一方,把守北疆,最是忠心耿耿。他守马衢数年,稳固城防,安抚边民,备战垦边,皆井井有条,震慑得危须人不敢南犯三城。

这夜,宋光域在房中准备就寝,忽有亲兵急急忙忙自外奔进。宋光域听廊上脚步甚急,不等通报便开门出来,喝问道:“什么事?”这些亲兵都是他百中选一挑选出来的,皆是刚猛端方汉子,不是大事,不会如此慌忙。那亲兵单膝跪地,禀道:“督座,玄武门方门主来了!”

宋光域本以为有敌犯境,因此连佩刀都已经执在手中,听了此言,放下心来,叱道:“方门主来了,我等好生迎接便是,慌慌张张做什么!教人笑话!”说着便要回房整衣,准备出去迎接。

那亲兵跟在他身后,急忙解释道:“督座,方门主好似来势不善……”宋光域正伸臂穿着外袍,听闻此言,问道:“如何来势不善?”那亲兵道:“方门主带的人数不少,且有人已经上了城关……”宋光域霍地转过身来,道:“除非教主亲临,否则任谁不能随便换调城防守军!”说着,立时返身出门,吩咐一名亲兵上城传令。

那亲兵刚要出院门,便被一簇刀枪挡住,逼回院来。院门外火光连天,一群兵甲鲜明的士兵已经拥入门来,后面又有一群亲卫,众星捧月的簇拥着一人,正是玄武门主方汉慈。方汉慈一见那要去传令的亲兵,当即喝道:“与我拿下了!”

宋光域强抑怒气,上前道:“张宿宋光域,见过玄武门主。”方汉慈一改平日里笑嘻嘻模样,板着脸,道:“宋宿主,总坛有人犯上作乱。非常之时,只得用虎狼手段,宋宿主见谅。”

他虽然一进门便硬来,已经动上了手,但是话却说得客气有理,且又是上峰,因此宋光域只得躬身应道:“是,不知总坛现下如何?”方汉慈目光微和,含了悲声道:“教主回返总坛途中,坛中有人作乱,在中途勾结定泰,拦劫教主座船。教主已经……殉教了!”宋光域惊道:“什么!”方汉慈道:“幸而我教众遍布天下,传讯及时。因此南宫门主与庄门主备防河东,我赶回总坛与郑门主汇合,奉教主夫人为尊平乱。这北疆是我步天军重防之处,我特来接管!”宋光域失声道:“夫人?……我教中从未有过教主夫人摄教的先例啊!”

方汉慈脸色一变,喝道:“放肆!夫人腹中有教主骨血,哪个敢不奉她为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令牌,高举过头,在空中一晃,气沉丹田,内力传音,一字一顿喝道:“步天教圣令在此,凡我教中人,奉令如山!”火光之中,那令牌上宝石镶嵌而成的北斗七星蓝光闪闪,斗柄奉处,嵌着一颗鸽蛋大小的玉雕太白星,正是步天教中最尊贵的北辰令!此令惟教主所有,一旦赐与教众,见令如见教主,宋光域再不敢强,双膝跪下,与众人同声道:“步天教众,奉令如山!”

方汉慈微微一笑,恢复了平日里的慈和表情,道:“很好,那便请宋宿主协助本人,调配关防,如何?”宋光域一来不得不奉教令,二来他的救命恩人南宫炽,便是教主夫人南宫蝶的亲哥哥,于公于私,他都得听命,因此只得道:“宋某敢不效命?”说着退至一旁,听凭方汉慈安排调防。方汉慈见状,满意一笑,回至中军正厅,立刻着手安排,换调马衢守军。又命宋光域交出兵符,前去接管善阳,安邑两城。

宋光域自匣中取了兵符,见方汉慈伸手过来索取,忍不住道:“玄武门主,三城守军,一向对本教忠心耿耿,何必都要调换呢?便是教主蒙难,我等也自当谨奉教令,不敢稍有轻慢。如今冬天快到了,危须人虎视关外,要掠秋粮过冬。若非这些惯守北疆的将士,只怕难以抵挡危须骑兵。”方汉慈听说,睁眼瞧定宋光域,道:“照你这般说来,步天军中,只有你北疆守备才是虎狼之师。其余攻函谷,下两河的,皆是脓包饭桶啦?”宋光域吓了一跳,连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北疆防备自有章法……”方汉慈挥手道:“你不必担忧,我们四大门主已经议定了守城之法。”宋光域听闻,只得躬身应命,不敢再问,将虎符奉上。

方汉慈走至帅案边,拿起将印,又取过铜壶令箭,取出一支令箭,喝道:“钱副将听令!”众人屏息静气,听他发令,却无一人出来答话。

方汉慈怒道:“钱崇信,钱崇信在哪里?”厅上众人面面相觑,忽听一声轻笑,虽轻如和风,却清清楚楚地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问道:“你是在找这家伙么?”话音未落,一物疾射进来,砸在案上,弹将起来。方汉慈猝不及防,手中的铜壶被砸个正着,一壶令箭哗啦啦地洒落一地。众人定睛一看,见那砸飞令壶,落在厅中骨碌碌乱滚的,竟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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