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妃一惊,忙跪了,“皇上……”,不知皇上为何发怒。
沈言之却笑得悠然,真正想看好戏的,是他。
殊易站在那儿,看着一脸道貌岸然的沈言之,全身像燃起了一团火,他早就知道,那哪里是个善茬呢,得了便宜就卖乖,恃宠而骄是他最大的本事,总是能把自己在他身上的那点宠爱用到极致,不至极致绝不罢休,偏要把人惹火了才甘心,可气又不能发在他身上,否则定委屈给你看。
想到此,殊易又被气笑了,这小家伙,准备给自己戴俩绿头巾不成?
叹了一口气,殊易缓声对温妃道,“你先下去,画像的事,来日再说”
温妃抬起头,以为是自己御前失仪,可怜兮兮地唤了声“皇上……”,却被殊易厉声打断,“朕叫你出去!”
温妃惊慌失措地起身,还差点踩到了自己的衣裙而跌倒,慌乱之际仅瞥了一眼那位“盲眼画师”,他似是在笑的,笑里藏着暗喜和无限温情,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面孔,或者说从未在帝王面前见过这样的面孔,就像……就像他完全不惧怕那个能掌握人生死的男人一样。
温妃跌跌撞撞地离开,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反应过来,那个眼有旧疾的男孩子大抵就是宫里谣传的极似承欢公子的小主子,也是那时才反应过来那一日不过是一场戏弄,是殊易最深的宠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在宣告主权。
沈言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殊易瞥了他一眼,大步走过来一把将他拉至窗边榻上,一只手极其危险地覆在腰间,声音似从牙关挤出来一般,“温妃又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这么戏弄她?”
这回沈言之不笑了,静静地躺在那儿,换上一副极其温顺的样子,差点儿就把殊易骗过去,“还是哪个妃嫔你都瞧不上眼?你还和她们比?换做她们,朕可不会费尽心思费尽人力去寻一年,不”,殊易挑眉,“放眼整个宫里只有你敢逃,有哪个像你这么胆大妄为?嗯?”
沈言之一言不发,双手试探地从殊易的手臂一直往上直至肩膀、脖颈、脸颊,殊易不知他要做什么,就那样平静地等着,然后看身下人微微弓起身,抬起头,一个青涩又怯懦的吻落在殊易唇角,仅轻轻的一个触碰,便生生点燃了殊易全身的温度。
“她们不敢逃,是因为有家人,家人既牵绊,而我……”,我什么都没有,在这个宫里,只有你而已。
屋内的袅袅熏香与院里的槐花香混合在一起,令人迷醉,风吹发梢,殊易的手一寸一寸在沈言之身上游走,却不带任何意味,只是单纯地想要更靠近这个骄矜的小东西,想要离他再近些,更近些。
偶尔槐花随风落至沈言之发间,殊易轻吻下去,低声道,“我给你画幅画像好不好,就一张,一张就好”
心中有一点不安和惧怕,想要把这张惊世绝伦的面孔永远地定格在宣纸之上,好好地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
这样好的一个人,是属于他自己的。
沈言之笑起来,“好!”
殊易连忙起身,铺纸持笔,一挥一落间皆是柔情,画中画外人,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朦胧午后,淡茶微笑——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十月初一,殊易登山祭祀,前前后后要去半月有余,沈言之在宫里闲着没事,殊易又威胁他不准擅自出宫,那语气听在耳朵里像要吃了他一般,沈言之不置可否,他又没有出宫腰牌,殊易怕他跑到哪里去?
不愿去宣室宫外闲逛,也是怕惹人口舌,幸好宫内的宫人都是有眼色的,平时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做事也还算利索,沈言之也懒得管她们心中如何作想,只是那宫外的宅子收拾得太慢,却没法子,只能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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