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驱云赶雨阵,你只需照着其上符文吟诵灵咒,辟天自然知道该如何帮你。”言毕退开两步,又道:“站上去。”
我继续面无表情地站到他指定的地方,九芒七环古怪阵法的正中央。
此时一道紫红色的电光划破长空落到曜忝殿穹顶之上,我被摄得生生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待到刺目的电光消退,他依旧崇岭古松般立在我面前,如是一声轻叹:“呵,居然真的忘得这般干净,罢了,本座念一句你跟一句便是。”
我族惯用的咒文都甚是佶屈聱牙,接下来的片刻时间,我直觉得舌头少说打了十几个死结。就算再如何心无旁骛,也少不了要出多少岔子,辟天在我手里几度金光辉耀又几度黯淡下去,转瞬又一道紫电划落穹顶,寂静的空间内,我分明听得吾主双手骨节被攥得咯吱作响。
然而他那清峻的面容仍是一派风轻云淡:“继续。”
待到我终于满头虚汗头昏眼花一字不差地跟完了二十四句咒文,辟天猝然自我手中挣脱,伴着一声尖啸直破云霄,其后只见一片幻彩鎏光普照万物,春水般沁凉的元灵自我周身徜徉四溢,又在顷刻间澎湃如碧海惊涛直捣洪荒。
未过片许,我眼前终于复归清明,柔似徐风的元灵宛转朔回流收于我身,消弭于我的感知之外。抬眸间极星高悬西空焕发生意盎然,层云交叠逝于山巅再无踪迹,重峦间几处惊禽腾空而上往来盘旋,真可谓雨后千叠暮山绿,数峰清瘦出云来,好一派胜似仙境的峻秀风光。
而当我再往回看时,却见吾主……浑身湿湿嗒嗒像是将将从汤锅里给捞出来。
他极快地回复了那幅孤傲的姿态,身上的水蒸成一团薄云冉冉消散,赤色的幽光与眸中的阴影变幻明灭。
只听他双指一叩,辟天直截了当地从半空飞回他的手中,而后,又被他搁在掌心里敲得煞有介事,眉目间堆出好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区区二十四句咒文,你能连着错上十三次,连本座费心费力架着的界墙都能被你念错的咒给震塌,呵呵。”
我只觉心脏一阵乱跳,四顾左右惶惶不安,我毕竟不曾学过咒法,您这也未免太勉为其难,要捉弄我也不带您这样耍赖的。
于是他将辟天放回腰际,抱着双手,仍是满脸笑吟吟地对我道:“万一他日你外出替本座办事,如此这般岂不是要丢尽本座颜面,明日开始本座便教你些咒术阵法,如何?”
还能如何?
就算我从没想过何时会离开而且也根本不想离开,在他面前又岂能说出半个不字?
说来,彼时他那突如其来的笑直是让我心中一阵发毛,我竟是许久之后才知,那便是他怒发冲冠的前奏,每当他露出那般笑容,轻则取人性命重则涂炭生灵,只是当时他生气的对象并非是我,所以才强忍着没有发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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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忝殿依山而建,其上七层叠楼错落有致,紧邻穹顶的第六层乃是藏书阁,阁中一处视野开阔采光极佳的房间被吾主用作书房,内里东南两壁靠着直抵屋顶的书架,北侧悬窗落地,窗侧矮塌上置有一副棋盘,西侧则搁着书案,书案后的墙上悬着几幅书画。
我曾仔细地鉴赏那两幅画作,一副落款乃是吾主尊名,天昶,画作中俱是奇秀飞逸的崇山峻岭,看之不似我界景色。
另一幅画中绘着一鞠兰草,玲珑纤巧栩栩如生,此外还有一幅毛笔挥写的书法,其上洋洋洒洒十二字“亦余心之所善,虽九死而不悔”,笔锋坚利凌锐,比之旁边两幅画作终归失了些灵秀之气,和四处景致颇显突兀,也不知为何会被悬在此处。
余心之所善,九死而不悔,何其可歌可泣的字眼,满室的文雅端致都被这十二个大字给辱没了三分,也真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此二副落款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姓名,天晗。兰草下的题字显是作画本人所留,而书作下的题字,倒更像是被后来添上去的,且还极可能是吾主亲笔。
天之将明,万物始生,谓之曰晗。
天晗,天晗,想来此人在吾主心中地位必是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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