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莫宁永远和我保持着忽远忽近的最佳距离,而我就像是一只拉车的驴,被他用胡萝卜和鞭子赶着。他身边迅速变换的不同女人如同残忍的鞭子一下下抽在我身上,可我却还渴望着面前用竹竿吊着的永远吃不到的胡萝卜。
“全心全意爱一个人,蠢吗?”我不由自主地问池砚,眼眶里湿湿的,我的世界突然模糊一片。
池砚装好了设备,背上背包,稳步向我走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淡淡地说:“全心全意爱一个人不蠢,蠢的是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要去爱。”
我仰着头,脸上凉凉的,眼前却突然清晰起来。
他微蹲□子,轻轻抚去我脸上的水渍,那动作谈不上温柔,却如他在河口关口时不经意回头的淡淡表情,让我感到温暖。
“你……那个女人,应该懂得——将自己所有的真心全部摊开在一个人面前,就已经输了。”池砚牵着我站起来,温柔地拍了拍我身后,又将我被风吹乱的发丝撩至耳后,“爱情就像养花,你不停地给它浇水,不停地让它晒太阳,它一定不会活。可是,如果你偶尔搭理它一下,浇点水、施点肥,它会开得很好。”
池砚淡定地说着话,我却直直地钉在了原地。
他……他刚才拍了我的屁股吧?
“喂!喂!”
7、
池砚说他需要一个“可以对着镜头说话的人”,然而与他同行之后,我发现我似乎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原本以为应该会有一长串难背的解说词,害我忐忑了好久。虽然我在学校也经常干出镜记者和演员的活儿,但是差到极致的记忆力并没有随着工作经验而变得出色。
在拍摄的这段日子里,池砚既没要求我解说,也没要求我出镜,只是每次拍摄都要我和他一起去。莫非,池砚早就/清了我的底细,连帮忙也只是意思意思地说,却没想到我竟然一口答应了?除了这个念头,我真的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可以解释他一直晾着我的原因。
又结束了一:“刚才不知道是谁说不饿的。”
他结完帐拎着我出门:“突然又饿了。”
“切!”
“你话太多了小鬼。”他将手臂重重地压在我肩上,“扶好你的长期饭票。”
“小的遵命,出钱的是大爷!”我小声念叨着后半句。
我们算着时间逛了一会儿街,然后折回裁缝店拿衣服。
我得瑟地换上衣服在池砚面前显摆,他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漂亮。”
他这么夸我,我反倒不自然起来,在镜子前扭捏了半的那句话,我现在好像懂了。
10、
九月开学,我回到学校,和段莫宁的关系恢复了从前,只是联系少了很多,倒是对池砚的思念多了些。
不过,毕业作品和毕业论文让我忙得不可开交,并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回忆里。
我在毕业作品类别里选择了纪录片,据说新来的导师是段莫宁的同学。
导师会面的那话,“怎么不跟同学走?”
我不说话,当时在老挝我分明跟他说了我的学校,他竟然没告诉我他是老师,就算是新来的……也不行!
“我喜欢你。”
他淡淡地说话,我依旧不想搭理。
不对,等一下,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错愕地盯着他。
他看着呆愣的我竟然笑了,将红伞交到我手里,蹲□,说:“上来。”
我结巴地不知该如何拒绝,趴在他肩上缓了许久,才开口,“哪有、哪有这么突然的表白……”
“现在有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你……”我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不知从何问起。
“记得这把红伞吗?”
“红伞?”
“是你卖给我的。在前年学校门口的慈善义卖上,我淋雨路过,你拉住我希望我买一把伞。我说我讨厌雨:“傻瓜。”
或许,并不是所有感情都会一见钟情,更多的往往是后知后觉。
但每一个人的爱情里,总有一段是命中注定。
就像很多旅行,经历过才知道美丽。
就像很多风景,看过才知道属于你。
11、
很久很久以后,段莫宁告诉我,他曾到guesthousehoanghuong找寻过我,只是那时我已随池砚离开。
他说他在失去我的日子里终于明白,我是他心中的那个无法替代。
可是,世事难料。
所以他也不会料到,终于归来的我与他的开场白竟是“你好,段莫宁。”
我站在他面前笑得灿烂过无边星辰,他望着我表情僵硬似寒霜冰雪。
你好,我曾深爱过的人。
再见,我远去的青春。
那一刻,我想他一定是懂了,因为他抱我如此用力。
那些未出口的告白,就让它埋在我年少的梦里吧。
那些未等到的爱,就让时光慢慢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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