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清醒了片刻,千言万语里也就恰恰听到了那么一句话。
然后他的世界里也就只余下了这么一句话。
“梓楠死了,”离开时老周嘲弄般望着他:“他再也回不来了。”
这句话有刹那间让净莲忘却了脊背的疼痛,但不到片刻他便回过了神来,顺手摸了一下自己背后,收回来时便添了满手血色,浓丽得咄咄逼人。
于是他自然也就想到了今日该是毒发的日子,可巧他手头又偏偏没有解药。
想到这里他放下杯盘,然后抱着狐狸回了自己卧室,倚着床头,默默耐着那疼。
实在是疼。
这人一有了受不得的苦痛便开始胡思乱想,但想来想去总会忆起往日里梓楠待他的好来,无论自己落魄抑或是对他刀剑相向,好心的梓楠从未怨过,只是一味地去待他好,好得天怒人怨神鬼共愤,好得像个大度得过了头的傻子。
那么傻。
等到枕头被血濡湿了一片后终于有人走了进来,是熟悉得很的脚步声,但如今听来却不知怎的就没了当日念想,只觉得脊背上是熬不完的痛,然后又想自己若是熬过了这一场便去梓楠坟前瞧上一瞧,那该是一处干净得很的坟头,整洁,有老周在,更不会与别的坟头一般满是哀草,该是很好认的。
他一直胡思乱想着,直到行止欺身下来,凶狠地吻住了他。
戏子眼下完全没有这般兴致,推拒间行止来得益发凶狠,这种被逼到了绝处无望又挣扎的模样,反倒叫戏子冷静下来,望着他,却又只叹了一句:“你这是何必?”
未等行止有半句答言,戏子又道:“你怎么就不能放我们一马?天下众生千千万万,何必就认准了我们不放?”
“我说过梓楠不是帝王之才便不会扶他上位,你就连这也不肯信我?”
他因剧痛而喘了喘,行止得了空,也开始逼问:“前几日你派了马车去他府上,是四匹马拉的车子,马都是西域来的良马,这样的行装足以日行八百里,便是逃犯的规格也莫过于此了,你又该叫我如何信你?”
这话问得有理,戏子几乎是茫然的望着他,发上沾了湿漉漉的汗水,贴在苍白近妖的面目上,愈发显得诡秘。
却又是那般艳丽,仿佛极渊深处的妖魔。
事到如今,戏子发觉自己竟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他素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说出去的谎言任谁也分不出真假,然如今却不知该如何将这天上地下无双的真话说出口。
趁着这空档行止将他压在了床沿,朦胧间戏子感觉自己双手被高高拉起,衣带自腰间抽出,转而缚上了手腕。
“你的腿好了,武功大约也恢复了罢?”行止狠狠地含住他耳珠,看那妖娆的眼尾渗出无意识的泪,也就看到了那眼底始终保有的一份清明。
他明白这人有话要说,不知怎的却不愿他说出口。这眼底的一线清明是那般委屈,尖锐地扎在行止心底,涔涔地似是要涌出许多血泪来。
行止不明白这血泪是什么,只无端对未知而生出恐惧,这恐惧令他无意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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