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把脸转过来,瘪着嘴,黑豆似的眼珠子嵌在眉眼弯弯的眼眶里,这表情不像哭也不像笑。
扶苏不再理她,兀自坐回书案旁执卷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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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
扶苏让苌笛管教公子府小祖宗的事,苌笛一万个不敢放在心上。
毕竟她在公子府名义上只是个服侍子婴的丫鬟。
把子婴送回他的院子里,那里自有教书先生可以管教他。
脚下的鹅卵石颗颗晶莹透亮,照得苌笛心中明亮欢快。
这条鹅卵石小道的尽头,就是她们姐妹三人和老父亲的独立小院。
他们四人虽是以下人的身份寄居在公子府,不过扶苏从来不曾亏待他们。
苌笛犹记得当年公子扶苏顺着山中村落挨家挨户地叩门寻访,“小笛……小笛……”
一声声呼唤就像春日最和煦的晨曦的风,温柔的拂过心尖,带给人温暖和希望。也把穷途末路的苌笛从绝望深渊边缘拉回来。
苌笛那时才也是刚满九岁,家中遭逢剧变,母亲离世,父亲病危,哥哥被官兵抓去做了劳役不知生死,还有两个妹妹需要照料。
一夜之间似乎天都塌下来了,天底下最重的担子压到了苌笛的肩上。
然而是公子扶苏,不顾山路劳苦,只身一人到山村乡野来寻她,接她和两个妹妹、以及病重的父亲到咸阳安家度日。
那现在妹妹们和父亲在做什么?
小妹央鱼一定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一针一线缝着给子婴做的秋衣。
吕殊怕自己责怪她刚才逃之夭夭的事,一定在屋子里准备好了天香楼里最好吃的桂花糕来负荆请罪。
父亲呢,一定在小小耳房里端坐在桌前,挥笔计算着这个月公子府的花销数额,因为父亲是公子府的总管账房嘛。
苌笛不禁痴痴的笑,这安逸的日子真是让人沉迷不知归醉。
但是,她进来院子,没有看见槐树下的央鱼,也没有看见吕殊的屋子里有徘徊踌躇的身影。只有父亲算账公干的地方一片灯火亮堂,里面人影交错,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
苌笛推门走进那间狭兀的小房间,里面的三个人皆动作一滞,然后神情郑重的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么?”苌笛问道。
吕殊上前一步,对苌笛道:“陛下震怒,遣公子前往上郡督军。”顿了顿,又道:“命我们四人带着小公子速回泗水。”
回泗水,回去那个偏僻遥远的地方,皇帝的手再长也够不着的地方。
因为扶苏昨日在朝堂上顶撞了赢政,所以被震怒的赢政谴去上郡监军,协助蒙将军修筑长城,抵御匈奴。
这差事做好了便是好的,可要是做砸了,就是千古罪人,受万年唾骂。
修筑万里长城不知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长城脚下不知堆了多少的累累白骨,太多人因为这长城而丧夫失子、家破人亡。
在这个紧要关头,扶苏只送他们一家远走,远离是非。
央鱼倔强的道:“扶苏公子待我们不薄,这个时候我们怎么能溜之大吉。”话语中夹杂着哽咽。
吕殊听到‘溜之大吉’这个词,脸色一赫,火烧似的,低着头嘴里嗯呀几声。
吕文慈祥温和的看着苌笛道:“孩子,你怎么想的?”
苌笛怎么想?苌笛认为扶苏的做法很正确,即使换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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