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僚颂（2 / 2）

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即便需要暄泻，成莫言还是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看了看手机，将近十二点了，在那放映厅里的观众们纷纷融入剧情中，为那些惊险的画面而惊呼逃避，为角色的安危而着急的时候，他却不得不猫着腰走到那几名坐在塑料小板凳上看电影看得如痴如醉的员工或准员工们面前，把发电影票和回收3d眼镜的事情一一交待，做老板，可以仁慈，可以糊涂，可以放纵，但，不能忘形！这是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就教的东西。

在交待完毕后，成莫言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从出口来到了售票厅。

即便他再怎么想和同学们一样坐在放映厅里看电影，即便此时的体能是多么令他想去找个地方眯上几眼，但是，这公司首映的事实在太多了，即便是他一夜没合过眼也未见得有了些什么改善，而这些事偏偏都是员工们所无法替代的，当然，现在成莫言并完全没有心思去做一些琐事，那令他震惊，激动的动画片的质量虽然让他顶足精神，底气十足，但是，他知道领导者只需要做好统筹的事，而不是事事亲为。

出到售票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售票厅外的走廊上已经多了几个人，几个等候的人，那几个或站或蹲着的人起来应该是长期呆在办公室的人员，无论从穿着，气质还是肤色来看都可以证明他们不属于这里所属的那个工业区里那些睡着八人或十人一间房的工人们。

‘宣传果然是有效果的，来看电影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看到这些人，成莫言的心中顿时有些喜滋滋地，他快步走到售票台前，摆出一付自以为是领导该有的笑容，对坐在里面那神马动漫公司目前唯一的全职员工孙丽询问了一下售票的情况，在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之后，他又有些失落了。

九张，还是九张，那个数字在第二集开始播放后就在他心中默念了无数遍，而这一次明显还带了些怨念，那种希望落空的怨念，首映式的赠票至少也要等到第三场才会有人来，也就是说，当时预订的三场优惠活动已经形同虚设，而且看起来，更像是一场闹剧.....包括第一场在内，票大部分都是白送的，真正买了优惠票的也就九个人，第三场，或许就到了那些第一场的赠票入场了，即便有奔着这优惠来的人，也没多少个挤到这个机会.....

不管怎么说卖出了九张票也是一个好的开始，成莫言想道，而与此同时，他也在纳闷，这九张票其中的八张是同一个人买的，那么多出来的一张到底是谁买的？

带着这种疑惑，成莫言再次打量了那几个或站或蹲在大门外的人，随着一阵轻风吹来，一直有着从放映厅里传出来的的电影声的售票厅里竟然能听到了些聊天的话语，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能传出近十米远的声音自是不小，但却听得甚是模糊，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讨论花车还是在研究这公司的环境，亦或是在考虑工厂区对环境保护的影响。

这些对成莫言来说都没有意义，他在意的是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观众都是些什么人，这一看，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发现，有六个人明显聚成一团，他们有人还提着些塑料袋，那袋子上印的就是某某国际品牌快餐的宣传字样，不用猜也知道是从那些店里打包来的食品，而在谈论的时候还不如互相看着对方，谈得起兴的时候还出一些动作，说明大家相处的关系都很不错，但是另外一个扶在那以前装卸平台的扶手上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和他们好像不是一路。

成莫言定睛看去，这次他真的确认了，这个扶着扶手的人确实和那六个人不是一路的，从衣着和身材来看便可以确定这一点，没道理一个四五十岁的大伯和几个三十来岁的人玩到一起，而他与那一群人的距离及反应更是说明了这一点，如果是一起的，没道理长时间呆在一边，即不是在打电话，也不像看风景，反而更像发呆。

买票看电影就好，管他是不是在发呆，反正进了放映厅里戴上那眼镜，你想呆也呆不起来。

成莫言在心中想道，正想把视线移到他处，却突然发现那个孤单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似曾在哪里见过.....他慢慢朝那中年人走过去，无论来的是谁，到了这里怎么说也总是自己的客人，打个招呼总好一些，在没了解情况的时候，待人热情些是不会是错的，你又不会亏了些什么，但别人心里或许就受用了呢，成莫言再次记得父亲的话。

‘周叔叔....’没走几步成莫言就有了新的发现，因为他看清了那单独站在扶手边上的人，那人竟是父亲以前经常来往的，工厂就在自己这公司对面的周煜周叔叔，即便没有童年的关系，在这种时候见到父辈的人前来，总也会感到几分亲切。

“周叔叔好。”无论周煜的来意如何，无论他现在与父亲的关系如何，走到他身旁的成莫言都摆出个晚辈的样子笑着给他打了个招呼，态度毕恭毕敬。

“哟，是莫言啊，都长这么大了，这么久没见，你还没有忘记周叔叔啊....”听到有人打招呼，周煜立即回过头，看到是那个熟悉的面孔，便一脸笑容地应道，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呵呵，怎么会，小时候老到周叔叔那里胡闹呢，周叔叔怎么突然对这里产生兴趣了？今天来到小侄这里来玩也不打声招呼，倒让我怠慢了....”成莫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答道，其实他很不喜欢这样的社交，他甚至看不出那周叔叔的面色是亲切还是一种别的客套式的笑容，然而，他也明白，很多事并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哪里，哪里，”周煜答道，面色不改：“就是见你这里搞得挺热闹的，我也就跑过来凑凑热闹，看见有电影放，听他们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也挺有意思的，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要忙，就买了票等着要去看看，也没想太多，不知道你电话，也不想打扰你，看来你这里弄得不错嘛，几天时间就搞出了个电影院....”这话说得是半真半假，但是也算足以应付。

“你买了票？怎么不和我说？我手上还有赠票，”成莫言客气地答道，他终于明白了第九张票是卖到谁的手上了，不过这时他的心里并不是个滋味，或者说成就感减少了许多，毕竟那周煜怎么说也是父辈的朋友，与其说是对电影好奇，还不如说是捧场，这样卖出的票，终不是正当渠道来的，这种行为对公司将来的发展是否有好处还不得而知，毕竟他不知道四五十岁的人会不会对这种电影感兴趣，他同样不知道，这里面人情或者说讨好的成分到底有多少，而他在意得最多的，只是电影。

“没事，就当给你捧捧场....”周煜一脸坦然，本想再客套下去，然而下一秒他却转移了话题，甚至转移了谈话对像：“嫂子，你来了？好久不见龙哥了，他最近怎么样？家里怎么样？”

“挺好的，都挺好的，就是忙了点，你呢？最近还好吧？”成妈爽快地应道，即便是她看到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一种习惯。

“还行....”

成莫言并没有心情听这些客套话，他很清楚的意识到来人，那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之一，然而此时，他的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母亲的到来，对任何一个初创业者来说都是一种鼓励，至少证明家人是与自己站在一起的，但是，他必须考虑到陈国彬和翟东明的感受，这也正是首映式也没有叫上父母的原因，在他看来，合作伙伴不管处于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在他们没叫上父母的时候，自己的父母双双出现的结果只会让他们感到不爽，毕竟自己不是第一大股东，而且最敏感的是，连厂房都是自己家里，这也就是他不想看到而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的，而在自己创业的时候，又想看到亲人朋友的支持，这也是一种矛盾。

从家庭人的耳薰目染下，成莫言很清楚，朋友间的合作，一般都从小小的矛盾开始发生不满，而由越来越激化的矛盾一般都是导致合作破裂罪魁祸首，自己的父母那一关好解释，但是朋友，如果有了什么不爽快，也许隔阂只会越来越深.....

带着些复杂的目光望向前来母亲的时候，成莫言的耳边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出了一句令他一时无法接受的话。

“老大，我有急事现在就要回老家，这里就交给你了....”

那是陈国彬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与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