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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愤怒】

酒菜虽好,气氛却显得压抑而沉重,皇室的家宴也像朝廷上地位分明,歆德皇的席位位于高台之上,其余皇子的席位围绕高台坐在周围,彼此间还有相当的距离。《+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我偕同拓拔绿珠和歆德皇同桌,所有皇子之中只有我才有这个待遇,在我的印象中歆德皇还是第一次和皇子同桌。静德妃对拓拔绿珠颇为喜爱,低声和她说着话儿,两人不时的发出笑声。珍妃坐在歆德皇的身边,目光低垂,其中充满了无尽的忧伤,她定然是在为我的命运担忧。有情人近在咫尺,却无法一诉衷情,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我举杯向歆德皇敬酒:“祝父皇龙体安康,福寿无疆。”歆德皇和我碰了一杯,饮尽杯中酒水,巍然叹道:“这几年大康正处于多事之秋,放眼朕的诸位皇儿也只有你可以为我分忧。”我恭敬道:“为父皇解忧乃是儿臣的本分,这次前往大汗,儿臣必不辱使命。”歆德皇点了点头道:“朕相信你的能力。”他看了看周围的皇子不由得又发出一声嗟叹。静德妃微笑道:“胤空,听说你已经有了两个女儿?”我笑道:“马上还会有两个孩儿!”歆德皇道:“等你从大汗出使回来,将你的几位妾侍全都请到康都来,一则可以正式赐给她们一个名号,二来朕也可以看看我的几个孙儿!”我恭敬道:“多谢父皇。”心中却道,没有完全掌控局面之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妻儿带到这里来的。这时勤王夫妇过来敬酒,我趁机离坐带着拓拔绿珠一起向各位皇兄敬酒。自从今日歆德皇当众宣布,只要我能够破坏五国联盟,便将传位于我,他们对我的态度显得更加地谦恭,便是平时和我很少交往的诸王也主动向我敬酒。兴王看来已经喝了许多,脸色郁的坐在那里,尽管知道我此行凶多吉少,他对我的妒意仍然表露无遗。我微笑道:“六皇兄,胤空敬你和王嫂一杯!”兴王冷笑道:“这杯酒恐怕我受不起。”他并未起身,目光甚至没有向我看上一眼。兴王妃轻轻牵了牵他的衣袖,八成试想劝他不要在众人面前发作,兴王妃替他开脱道:“你皇兄喝得太多了,还是算了吧!”我笑道:“绿珠,你代我敬王嫂一杯!”绿珠端起酒杯向兴王妃笑盈盈走了过去,兴王妃左右为难,她看了看兴王,咬了咬下唇,终于站起身来。兴王妃刚刚接过酒杯,兴王霍然站起身来。一把将她的酒杯拂落在地上,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怒吼道:“贱人!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绿珠俏脸涨得通红,怒道:“亏你还算是个男人,竟然打女人!”我也没有想到兴王竟然会当众做出这种恶劣的行径。看来他真的有几分醉意,不然也不会在歆德皇的面前做出如此举动。兴王向绿珠怒吼道:“闭嘴!你一个野蛮的胡女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他的吼叫声显然引起了高台上的注意,歆德皇的目光向这边望来,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一时间并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边投来,多数人巴不得看到这种场面,都想看看我如何处理这件事。如果换在往日,我一定会将这口气咽下去,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兴王做得实在过分,这恰恰给了我一个在众人面前立威的机会。我冷笑道:“胤滔,你骂王嫂可以,因为他是你的女人,你当众不给我面子也可以,因为我是你的兄弟,但是你不可以污辱我的女人!”兴王冷哼一声道:“我便是侮辱了她,你又敢拿我怎样?”我冷冷道:“今日是中秋佳节,千万不要搅了父皇的兴致,我有一个提议,我们兄弟在父皇面前舞剑助兴如何?”歆德皇大声道:“你们做什么?”我回身笑道:“父皇!没有什么事情,我和六皇兄想在御前舞剑以助父皇的酒兴!”歆德皇大笑道:“好!”兴王低声道:“胤空,你是自取其辱!”诸位皇子之中,要以兴王的武功最高,说起来他的这身武艺还是得自我的岳父翼王林悲风所传。我和楚儿在宣城时常切磋武功,对林式的武技早已烂熟于心。兴王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与仇恨,比起勤王,他毕竟还多出几分胆色,如果歆德皇事先提出传位之事,也许他敢冒险一试。我们来到广场前方空旷的场地,我脱下长袍露出里面深蓝色的紧身武士服,绿珠接过我手中的衣服,小声道:“帮我狠狠地揍他一顿!”我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内侍卫奉上两柄厚重的木剑,剑身用梨木雕成,质地坚硬,虽然无锋,可是击打在身上也会相当疼痛。歆德皇兴致勃勃地抚弄着胡须,兴王自幼习武他知道,我的武功他却从未见过。歆德皇道:“你们两个比剑须得手下留情,不可伤到了对方,以三十找未限,点到即止。”兴王低声道:“何须三十招,我只要三招便可将你击倒在地上。”我冷笑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比剑?”兴王不屑地看着我。我低声道:“我就是要你知道,无论计谋还是武功,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让你在所有人的面前丢丑。”兴王怒吼一声,良言出森寒的杀机,腰部猛然一挺,双手将木剑高举过头,猛然向我劈来。我单手握剑,向后斜退一步,木剑弧形迎向兴王的剑身,正是他力量最为薄弱之处。双剑相交,只听到‘托’地一声,同时荡开,我又后退了一步,方才卸去剑身传来的巨大力量,兴王的膂力果然很强,不过和我相比他还要差出许多。围观的众人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发出喝彩的多数是兴王阵营中的皇子皇孙。我淡然一笑,表面上看我被兴王逼退了两步,其实我是单手握剑,力量比拼我并不落在下风。兴王的怒气早已被我激起,开始的攻势必然猛烈,我利用适当的后推,将他地气势慢慢消磨,等到他的锐气大打折扣,便是我的反击之时。比剑如同政治一样,需要相当的策略。兴王的脸上重新出现极为不屑的表情,第一招便将我击退了两步,他不给我任何的喘息之机,身体前冲,手腕一个微妙的变换,木剑由直劈改为平削,扫向我的小腹。他手中木剑宛如蛟龙出海,动作一气呵成,杀气腾腾。一旁观战的拓拔绿珠不禁为我担心起来,惊呼道:“小心!”珍妃紧张到了极点,纤手紧紧抓住凭栏,一张俏脸变得煞白。通过刚才的交手,我对兴王的力量和出剑方式已经有所了解,身体迅速横移,木剑反手一挥,重重击打在他的剑身之上。“托!”的一声,双剑再次分开。众人又轰然叫起好来。我微笑道:“已经两招了!”兴王怒吼一声,想要挥出第三剑,我突然改变了一味的退守,身躯全速向兴王冲去。木剑全力斜劈,靠近兴王以前,已经在空中连续变换了三次,兴王双目中流露出惊骇之色,左支右托方才挡住我的这一剑。我双目之中,历芒闪现,整个人充满了斜睽天下的气概,低吼一声,改为双手握剑,全力劈向他的面门,剑身的力量瞬间增加了一倍有余。向我勉强挡住了我的这一剑,连续后退了三步方才站定,他此时方才知道我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武功心计早已在他之上。我强大的气势完全摧毁了兴王的信心,一剑比一剑更加凶猛,伴随着潮水般的喝彩声,我全力发起对他的攻击。窥准他的破绽,左手抓住他的剑身,右手木剑准确无误的戳中了他的口,兴王剧痛之下,不得不放脱了木剑,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去。我向前跨出一大步,木剑掉转过来,以剑柄狠狠击打在他的小腹之上。兴王再也无法站稳,闷哼一声,极为难堪的坐在了地上。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我恰到好处的收起木剑,在歆德皇面前如果继续进击,肯定会显得我用心歹毒。微笑着向兴王伸出手去:“多谢皇兄相让!”兴王无比怨毒的看着我,恨不能将我生啖入口。兴王妃慌忙跑了过来,搀起他。我心中痛快之极,如果没有兴王妃的帮助,兴王估计很难从地上爬起来。拓拔绿珠欣喜万分的跑了过来,向我悄悄竖起了拇指。歆德皇哈哈大笑道:“好!好!没想到胤空居然使得一手好剑法!”我再也不向兴王看上一眼,携住绿珠的小手,缓步迈上高台,珍妃的目光变得异常灼热,隔着很远的距离我便能感受到她内心中那浓浓地情义。在任何时候,只有强者才会受到尊重,我之所以在众人面前击败兴王,并不是因为我好胜,我是想告诉他们,只有我才是皇位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返回王府的路上,绿珠仍然沉浸在刚才我击败兴王的兴奋之中,她欢笑着握紧双拳道:“好过瘾啊,那个混蛋连鼻子都气歪了,谁让他刚才骂我来着,活该有这样的报应。”我笑着摇了摇头,掀开布帘,刚好可以看到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宛如银盘般静静挂在夜空中,十五的月光无比明亮,将周围的景物映照得十分清楚,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竟然有几分熟悉。绿珠道:“我发现你越来越象我六阿哥!”“是吗?”我微笑道。绿珠点了点头道:“如果六阿哥在我身边,他也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我。”我的内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正要和她说话,忽然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下来,唐昧大声道:“什么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道:“我家先生想见平王!”这声音极为熟悉,我冥思苦想,忽然想起一个人,双目之中露出喜色,大声道:“停车!”推开车门,却见一个身穿葛黄色衬衫的老者站在路旁,他须发皆白,却是那年我和采雪观灯之时巧遇的那位老者。他向我微笑道:“一别多年,平王是否一切安好?”如果不是那年巧遇了他和曹睿,我也不会选择入秦为质,更不会有今日的局面和地位。我惊喜道:“曹先生在吗?”老者微笑道:“岁月流逝,故人依旧,我家先生还在原处等着你呢。”我环顾四周,果然是我当年和他相遇的地方,我激动道:“快带我去见曹先生!”老者微笑道:“公子请随我来。”唐昧本想跟上来,我摇了摇头,示意他留在原地。随着那老者来到拱桥之前。果然看到了曹睿。他依旧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长袍,洗的发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手中拿着一把破旧的折扇,只是这次没有将他的测字摊子摆设出来。我恭恭敬敬向曹睿行了一礼。曹先生呵呵笑道:“在下乃是一介草民,哪能够当得起殿下如此重礼。”我恭敬道:“如果没有先生为我指点迷津,胤空至今还是一个为人轻视的三十一皇子!曹睿笑道:“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曹某并没有帮到你什么。”我们并肩站在河畔,曹睿道:“听闻平王将前往汉都贺寿。”我笑着点了点头道:“汉成帝乃是我的姑父,他的大寿,我们岂能缺席呢?”曹睿微笑道:“普天之下都知道汉成帝的这场寿宴意味着什么,殿下前往贺寿的用心恐怕早已被人猜出。”我笑道:“胤空正想求曹先生指点。”曹睿道:“曹某这次在送给平王一个字。”我恭恭敬敬地向他又是一揖道:“胤空洗耳恭听!”曹睿遥望空中的那轮明月,深邃的双目显得更加不可琢磨。幽然道:“那便是一个情字!”我内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却并不明白这个情字的真正含义。曹睿低声道:“齐王荆封同查抄了管舒横的家产,将他的家人全部打入牢中,此事平王应该知道吧?”我点了点头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八成是因为那张春图的缘故。”曹睿的笑容深不可测,他抚了抚颌下的三缕青髯道:“管舒横和我也算是有些交情。平王若是能够帮得上他,便帮帮他,这件事恐怕跟你也有些关系。”我默默不语,如果不是我将那幅春图卖给了管舒横,他也不会遭此大难,曹睿乃是当世高人,他对事情的洞察力超出常人的想象。曹睿道:“汉都之行危机重重,平王一切小心。他转身向桥上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我当才回身向马车处走去,却见拓拔绿珠远远的跟在我身后。我不禁笑道:“你跟这我做什么?”看着她天真无邪的俏脸,我心中不禁一暖,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便懂得关心我了,难道她懵懂之中已经对我产生了感情?陈子苏一直在王府中等着我,我刚刚回来,他便把我迎入书斋,关上室门,将八国的地图在我面前展开。我笑道:“陈先生不问我今日入后发生的事情,便给我看这副地图究竟是什么用意?”陈子苏笑道:“何必要问,眼前这种形式下,除了公子你以外,又有谁敢深入险境呢?”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凑到地图前。陈子苏伸手指向地图道:“我并非是想让公子看这副地图,而是让你好好看清你将要面对的敌人。”我微微一怔,这才发现地图之上已经标明了各国将要前往大汉的人员和路线。陈子苏道:“目前已经证实,齐国国君荆封同并不会亲临,前往贺寿的是相国薛安潮和他的儿子薛无忌。”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早就知道薛安潮父子从大秦逃走之后投奔了齐国,只是没有想到这次会代表齐国前往大汗贺寿,这两人跟我可谓是仇深似海,当初正是我一手将薛无忌设计陷害,以他的命作为要挟,让薛安潮突然改变了立场。陈子苏又指向大秦的方向:“秦国前往贺寿的是太后项晶……”“什么!”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晶后也会去汉都贺寿。陈子苏道:“这还是项晶近十年来第一次回归故里。”我内心复杂到了极点,难怪这曹睿送给我一个情字,这情字乃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运用不好,恐怕不但会伤到别人,更加会伤及自己。我颌晶后的恩恩怨怨顿时涌入心头,我用力攥紧双拳。内心的滋味复杂到了极点。陈子苏道:“中山、晋国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都会是国君亲临。”他盯住我的双目道:“公子有何打算?”我故作轻松道:“看来这次的任务比我预想的还要轻松许多。项晶和薛安潮父子仇深似海,便是我不去破坏,他们之间也很难合作。”陈子苏摇了摇头道:“恐怕公子内心并不是这么想。”他叹了口气道:“薛安潮父子和你都有深仇大恨,公子需要多多小心了。”我微笑道:“陈先生不必担心,此次前往大汗我会重点打亲情牌,政治上的事情我尽量不会参与,就算无法拆散他们的五国间的联盟,我也一定会全身而退。”陈子苏点了点头道:“我相信公子的能力,可是无论公子这次成功与否,回来的途中必然不会一帆风顺。”我深有同感道:“父皇故意许下皇位传给我的承诺,这样一来轻易便激起很多皇子对我的敌视之心,左逐流也不会坐视不理。就算我能够成功分化五国联盟,这些人也不会让我顺利的回到大康。”陈子苏道:“公子返回之时,一定要想好退路,千万不可让敌人有任何的可乘之机。”我低声道:“这件事等以后再说,眼前对我来说,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想办法瓦解五国的联盟。”陈子苏道:“子苏认为,公子应该由大秦入手。”我心中一动,其实他跟我想到了一处,秦国若不是连年变乱,其实力应该是八国之首。现在大汉摆出一副强者的姿态,秦人未必会心甘情愿。虽说中山在大汉的劝服下平息了叛乱,可是当初的叛乱也是因为汉成帝所起。而晶后和我毕竟有过一段旧情,也许她对我的仇恨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走出书斋,正看到焦信坐在花园之中,呆呆看着明月,我来到他的身边坐下:“怎么?想你爹爹了?”焦信才发觉我得到来,慌忙想起来行礼,被我拉住:“我和你爹爹情同兄弟,在我眼中,你和我的亲生孩子没有任何的区别。”焦信道:“我并非是思念爹爹,我正在想如何才能够破坏五国间的联盟。”我笑道:“有些时候,单单靠脑子想,是想不出来的,预先的筹谋固然重要,可是临场的应变更为关键,机会往往出现在一瞬间,现在我虽然看不到,可是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做成这件事。”焦信忽然道:“殿下这次会带着王妃一起去吗?”我心中微微一怔,从他的眼中我竟然看到了几分忧虑的神情,难道他竟然对绿珠产生了情愫,我内心一凛,表面上却荡漾起微笑:“我自然要带她去,难道留在这康都让别人用她;来要挟我吗?”焦信感叹道:“其实这次殿下原不该带着王妃来。”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由你和唐昧在身边,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快去睡吧,明日我们还要干路呢。”我望着焦信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以后绝不可让他和绿珠过多的接触,以免他产生非分之想。也许是因为发现了焦信的秘密,我鬼使神差的来到拓拔绿珠的门前,里面依旧亮着烛光,看来她仍然没有入睡,我娶她虽然已有一年,可是始终坚守礼仪,未和她圆房。轻轻扣响了房门,我顿时有些后悔起来,今日怎么了,一个小孩居然让我紧张到如此的地步,唇角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我正想离去的时候,拓拔绿珠打开了房门,看到是我,她略感诧异道:“这么晚了,你还未歇息?”我笑道:“也许是明天就要离开大康,心中总觉得有些事情放不下。”拓拔绿珠美目流转道:“什么事情?”我呵呵笑道:“此刻又没有事情了,你安歇吧,我走了。”拓拔绿珠喊住我道:“我也睡不着呢,不如我们去外面说说话儿。”我点了点头。拓拔绿珠嫣然一笑,神态可爱之极。她回到房中披了一件粉色的外衫,挑起一盏灯,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她伸手指了指下面的花园道:“我们去看看花儿开了没有。”我不由得微微一笑,她到底还是个孩子,既然她这么有兴致,我便陪陪她。夜色已深,那轮明月笼上一层轻纱,日间了姹紫嫣红的花朵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轻雾,色彩虽然少了些鲜艳,却多了几分蒙胧的韵味。夜风轻松,阵阵的清香钻入肺腑,我和拓拔绿珠在花丛中的木凳上坐下。绿珠道:“在我们北胡是没有中秋之说的。”我饶有兴趣道:“平时你们家人会在何时团聚?”绿珠道:“我们的父汗和你的父皇全然不同,他的脾气虽然不好,可是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将子女召集到身边相聚,只是……”绿珠明澈的美眸中荡漾着两点泪光:“自从我嫁入大康之后便没有见过他了……”我掏出锦帕爱怜的为她擦去泪水。绿珠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一直都很关心我,不过我终究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我笑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绿珠摇了摇头道:“我嫁给你已经有一年,却仍然没有为你怀上孩子,这要是在我们族中早就被丈夫退回门去。”我呵呵笑道:“我们并未同房,你又岂会怀上孩儿?”绿珠道:“可是母妃曾经说过,男女结婚之后便会有孩儿的。”我差点笑破肚皮。绿珠显然还不知道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迷惘道:“你笑什么?”我强忍住笑道:“男女之间必须睡在一起才会有孩儿,你懂了吗?”绿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难怪我没有孩儿,原来是我们在一起睡得太少的缘故。”我瞪大了双眼,看来跟这小丫头本就解释不清楚,微笑道:“等你再大一些,这些事情,你自然就会懂得。”绿珠道:“我虽然年纪尚小,可是毕竟是你的妻子,有什么话你便直接对我说,又何必瞒我”我挠了挠头道:“这件事不好说,需要做……的。”绿珠轻声道:“那你便做给我看看嘛!”

第九十二章【诱惑】

如果我不是知道绿珠情单纯,我肯定会将她的这句话当成是对我的一种诱惑。我不由得重心打量了一下绿珠,小妮子这一年里似乎又长高了许多,身材也出落得楚楚有致,部比起原来好像变得丰满了一些。绿珠含羞道:“我曾经看到你和慧乔姐姐亲嘴儿,是不是……那样便会有孩子?”我一颗心砰砰直跳,暗自提醒自己道:“龙胤空啊龙胤空,这么久你都坚持过来了,可不要功亏一篑啊。”月光下绿珠的俏脸充满了说不出的诱惑,我轻轻挑起她的下颌,向她唇形优美的双唇凑了过去。绿珠紧紧闭上了双目,俏脸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红色。距离她嘴唇还有一寸之时,绿珠却伸手挡住了我的嘴巴,咬住下唇,皱了皱鼻翼,嫣然笑道:“我好怕哦,还是不要了……”我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被她这一打岔,登时消失殆尽,微笑道:“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心中却着实失望到了极点。绿珠顺从地点了点头,却抓住我的大手道:“今晚你去不去我的房中歇息?”我心中暗喜道:“看来这小妮子分明是在暗示我,我此时再不接受,岂不是过于迂腐?再说,我们早已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早晚都会有这一天,趁着今晚这个机会我索将她变成一个真正的小女人。”绿珠携着我的大手向房中走去,我虽然见惯了场面,今日却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要知道和这样年纪的女孩儿同床还是第一次,心中那份淡淡的罪恶感,让我从心底感到新奇和兴奋。绿珠坐到床边,除去蛮靴,雪白细腻的双足在床沿轻轻晃动,足上的金铃有节奏地响着。我刚刚来到她身边坐下,不想绿珠便大了一个哈欠:“好困啊!”自己已经爬到床上,拉起锦被钻了进去。我唇角泛起微笑,脱去外衫,也钻入了被窝,却见绿珠穿得好端端地蜷曲在那里。我轻轻碰了碰她的香肩,她动了动,随即又向内挪了挪,却闻香梦沉酣,她竟然早已睡去。我满怀偷香窃玉之心来到这里,没想到最后竟然只落到她一个背身相对,不由得暗暗苦笑,鼻息间闻到她娇躯上阵阵幽香,内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可是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也非趁虚而入之人,唯有感叹一声,在一旁老老实实睡去。这一觉睡得局促之至,手脚都无处可放,折腾到半夜我方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绿珠玉臂秀腿都缠在我的身上,稚嫩的俏脸上露出一丝无暇的笑容。我轻轻移开了她的手臂,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身体,心中暗道:“以后打死我我都不再和这丫头同眠了。”走出门外,却见陈子苏和唐昧正在院中忙着清点礼品,我走了过去,二人慌忙向我行礼。陈子苏道:“陛下让人给汉成帝准备的寿礼。”我点了点头道:“清点一下,把礼单回头给我过目。”陈子苏道:“刚才相国左逐流让人送一张请柬过来,中午在‘清风楼’摆下酒宴,为公子送行。”我不由得心中一怔,失声道:“左逐流?”陈子苏点了点头道:“正是左逐流!”我紧皱双眉道:“他怎么会想起请我?”陈子苏微笑道:“也许歆德皇将太子之位许诺给了公子,他审时度势,决定倒向公子这一方呢。”我笑着反问道:“陈先生真的这么想吗?”陈子苏呵呵大笑了起来:“左逐流的为人我多少了解了一些,这个人决不简单,公子只有去了才会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左逐流为我送行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当然不会相信他会突然改变了阵营。整座清风楼都已经被左逐流包下,酒宴设在三楼,除了左逐流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场。我和左逐流相对落座,我认识左逐流已有多年,可是和这个权倾朝野的相国还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相见。左逐流看着我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他端起酒杯道:“平王殿下能给左某这面子,左某不胜荣幸。”我笑道:“相国何出此言,大康之中,相国是胤空最为佩服的少数人中的一个,我便是不给父皇面子,也要给你左相国面子。”左逐流笑道:“能得到平王殿下看重,左某倍感欣慰。”他端起酒杯和我共饮一杯,又道:“平王殿下忧国忧民之情令左某敬仰,明知大汉危机重重,为了大康万民仍然抛弃个人安危深入险境,左某更是佩服。”我淡然笑道:“左相国言重了,胤空此去并没有这么多危险,难道左相国以为我回不来了吗?”左逐流哈哈笑道:“平王哪里话来,诸位皇子之中以平王最为睿智多谋,左某可以断定,这次大汉之行平王必然可以马到功成,凯旋而归。”我故意道:“听左相国的意思,如果我回来之后,你便会支持我继承皇位。”我故意将此话说得明白之至,在左逐流这种人面前,原本不用做过多的掩饰。左逐流神情自若道:“只要陛下定下来的事情,左某一定会双手赞成。”这句话回答得实在是巧妙之极,既表明自己并不拥护我继任皇位,又表示只要歆德皇定下来的事情,他绝不会反对。我微笑道:“左相国今日找我来,便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吗?”左逐流发出一声长笑:“平王到底是平王,左某有什么心事都瞒不过你。”他压低声音道:“既然平王如此坦诚,左某也就不用拐弯抹角,我和你岳父虽然政见不同,可是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大康着想,如今大敌当前,过去的一切我们都应该暂时抛弃。”我心中暗自琢磨道:“左逐流做出这番表白究竟有何目的?”左逐流道:“左某请殿下过来,是想为殿下分析一下未来的形势。”我缓缓放下酒杯道:“左相国请讲。”左逐流道:“大汉邀请的四国之中,中山无疑会是他最为坚强的盟友,晋国对大康仇恨深重,和大汉结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这两国毕竟势力薄弱,就算真正和汉国结成盟约也起不到本的作用。”我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左逐流的剖析何我的很多观点不谋而合,看来今日他真的是诚心帮我。左逐流道:“所以说秦国和齐国才是这次结盟的关键所在。齐国和我们大康之间乃是姻亲关系,你的姑母长睿公主曾经是荆封同的妻子,虽然早丧,可是这层关系仍在,相比汉国而言,齐国和大康一直走得更加亲近一些。这次荆封同突然改变主意要与汉国结盟,更大的原因是共同的利益使然。”我心中怦然一动,看来缪氏宝藏之事左逐流也必然知晓,表面上却装出一副迷惑的模样:“什么利益?”左逐流道:“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前朝巨富缪期无的宝藏终于浮出水面。藏宝图分成两半,一份落入了汉成帝手中,另外一份落在了齐国荆封同的手中,据传这缪期无的财富足以傲视八国所有的财产。当年他掌控了天下间最大的三座金矿,随着他的死去,天下半数以上的黄金都随着他埋入地下。”我淡然笑道:“也许这一切只不过是传言而已,左相国难道真的会去相信?”左逐流道:“空来风未必无因,缪期无的富有应该勿庸置疑,无论谁得到了这笔财富,都会成为天下间财力最为雄厚的人。对帝王来说,这件事更加拥有无法抵挡的诱惑力。”我感叹道:“看来汉国和齐国的联盟已经成为定局了。”左逐流冷笑道:“那倒未必,他们联盟的关键便在于藏宝图,如果这幅宝图不翼而飞,两者联盟的基础便不复存在。”他满怀深意地向我道:“殿下懂我的意思了吗?”我点了点头道:“齐国国君荆封同并不会亲往汉国,也就是说藏宝图必然留在齐国,我们所能够打的便只有汉成帝手中这张宝图的主意。”左逐流重重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安排手下潜入齐国,看看能不能将荆封同手中的藏宝图窃取出来,殿下的目标大可锁定在汉成帝身上,也许你的姑母可以给你一些帮助。”我早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左逐流此人果然不凡,如果不是处在敌我对立的立场,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助手。左逐流又道:“秦国和大康之间的仇隙最深,可是秦国跟大汉的关系也不是那么融洽,据我调查秦国国内反对联盟的声音很大。以肃王燕兴启、廷尉沈驰为代表的一干大臣都激烈反对秦国与大汉联盟。”我淡然笑道:“他们自然不愿意秦国与大汉联盟,联盟之后秦太后项晶的实力会进一步加强,兴王这帮人岂会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左逐流笑道:“殿下说得极对。中山国动乱之事一直都是大汉在背后唆使,现在虽然平定,可是秦国朝野仍然对项晶颇有微词,这次项晶亲自前往大汉议和,也是为了借用娘家的力量扭转国内被动的局面。所以说,四国之中最容易攻破的反倒是秦国这个大康的宿敌。”我不得不佩服左逐流丝丝入扣的剖析,他能够登上相国之位绝非侥幸。左逐流举杯道:“左某祝殿下顺利解决此事!”我和他碰了碰酒杯,仰首饮尽,左逐流笑道:“此刻平王不怀疑左某的诚意了吧?”我和他对视而笑,心中却清楚,左逐流今日能和我站在同一立场上,是因为一致对外的原因。只要我解决五国联盟之事,左逐流恐怕会第一个站出来杀我。我心中暗自感叹,如果左逐流能够为我所用,大康的江山岂不是唾手可得?我凝视左逐流深邃的眼眸,他的心机宛如他的双目一样深不可测。勤王分明是以庸碌之辈,左逐流又怎会甘心为他所用?他可以看透天下事,却为何独独不懂得选择明主呢?我轻轻摇曳着手中的青铜杯,看似无意地说道:“玉瑶春虽好,可是盛在青铜杯中,酒水本身的香冽之气损失了许多。”左逐流双眉微动,他淡然笑道:“没人的口味不同,用青铜杯盛酒虽然掩饰了酒水本身的香冽,可是也冲淡了不少酒水的烈,以老臣的年纪,还是用青铜杯最为合适。”我和左逐流久久对望着,同时浮现出一丝笑容。我已经清楚左逐流不会为我所用,他刚才的那句话婉转表明以后将继续追随勤王左右。既然不为我所用,我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从大汉返回后,我必须尽快铲除掉这个强劲的对手,留他活在世上,必然是我称帝路上的一道障碍。我拿起酒壶主动为左逐流倒上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胤空也有一事相求!”左逐流微笑道:“平王殿下最好还是先说出来,左某看看有没有喝下这杯酒的福气。”我郑重道:“我想请左相国连同众臣劝谏父皇,暂缓兴建新之事。如今外敌环伺,大康国内又民乱四起,如果继续兴建新,便是挫败了五国联盟,大康也早晚毁在自己的手中。父皇对相国极为看重,你的话想必他一定会听。”左逐流双手接过我手中的酒杯道:“这杯酒左某喝了!”他仰首将酒水饮得一干二净,目光炯炯盯住我道:“任重道远,平王珍重!”从康都都汉都要有半月的路程,八月十八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我便带着拓跋绿珠踏上了征程。陈子苏一直将我送到黄河岸边,他仍然不忘提醒道:“公子回还之时,千万要想好行进路线,不要让他人掌握了你的行踪。”我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陈子苏又向唐昧道:“渡过黄河便是大康南部,现在民乱纷纷,你一定要保护好公子的安全。”我呵呵笑道:“陈先生不必多虑,我们会小心的,你负责帮我将左逐流看好了便是。”陈子苏叹了口气道:“这两日我反复在想,左逐流为何会突然帮助公子。”我点了点头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有一点可以肯定,左逐流也不想五国联盟陷大康于困境之中。不过我最想不通的就是,以他的能力和眼光为何要辅佐我那个庸碌无用的皇兄。”陈子苏和我几乎同时说道:“除非他想篡权!”我们对望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想到了一处去。左逐流如果辅佐勤王登上帝位,等于将大康的天下半数囊入了手中,以勤王的能力,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角色,左逐流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扶他上位。我嘱托陈子苏道:“盯紧康都的局势,如果有任何的突变,第一时间通知宣城做出准备。”陈子苏点了点头道:“公子尽管放心,中的任何事情雍王都会随时反馈给我,在汉都之事没有结果之前,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故。”渡过黄河,眼前的景象让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到之处到处都是一片荒凉,甚至比起当初宣城还差上许多。问过当地人才知道,这里距离建造新的零郡很近,原本也是大康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可是自从歆德皇决定兴建新之后,便大肆征收课税,抓取壮丁,零郡附近的百姓自然成了首当其冲的对象,百姓苦不堪言。这里的壮年男子大都被抓到新工地服役,侥幸躲过差役的人,也不敢继续留在这里,逃亡他乡,剩下的除了老人便是妇孺了。我心中暗自感叹,歆德皇这样任胡为下去,必将搞得天怒人怨。现在大康民乱四起,跟他的一系列暴政有着本的联系。从黄河向南一百余里的官道两侧,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像样的村落和城镇。晚间我们一行二百余人便在官道旁的柳林中安歇。趁着随行武士扎营的间歇,我和唐昧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柳林四周并没有村落,西方是一片开阔的旷野,东侧是一条小河。焦信在我们身后,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他蹲在地上看着什么,大声道:“殿下,这里是当年靖渎之战的古战场!”我望向他道:“你说的可是拓帝开国之时以五千军击溃对方三万军的战役?”焦信双目露出异彩,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便是那场战役。据战史记载,那场战役便发生在黄河以南一百多里的地方,这条小河便是那场决定战争胜败的车河湾。”我和唐昧向他走了过去,却见焦信正俯身看着一块断裂的石碑,他所说的事情看来都记载在上面。石碑上的字迹大都已经模糊,时近黄昏,辨认起来颇为费力,我对战史本来就不感兴趣,看了两行,便站起身来。绿珠从林中采摘了不少草莓,在小河边洗净,包在手帕中来到我身边,捻起一个草莓喂入我的口中:“你尝尝,好甜嗯!”我偷偷看了看焦信的表情,他一颗头颅低垂了下去,表面上好像仍然专心致志地研究那石碑,其实心中定然极不平静。我不禁暗叹一声,哪个少年没有动情的时候,以焦信的智慧,他应该明白自己该怎么做。绿珠捧着草莓让唐昧拿了一个,又来到焦信的面前:“福娃!你也尝一尝。”焦信的目光竟然不敢去看她,匆匆拿了一个塞入口中。我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向绿珠道:“绿珠,你去帮我把被褥整理好了,今晚我想早些歇息。”焦信的头颅垂得更低,我知道人年少时候的初恋情怀并非一时之间可以解脱,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意在提行他绿珠的身份,让他早日解开这个心结。夜晚我和绿珠躺在营帐内,绿珠对所遇一切都感到异常新鲜,不住地向我问东问西,我被她稚嫩的问题逗得不住发笑。经过一天的奔波,绿珠毕竟有些疲惫,蜷曲在我的怀中沉沉睡去,我为她盖好棉被,自己也是一阵倦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闭上双目。外面似乎开始起风,夜风吹过柳林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宛若鬼哭狼嚎一般。我忍不住又站起身来,将帐门拉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却见唐昧和焦信在不远处燃起了篝火,和几名武士正在为我们守夜。我这才放宽心来,重新来到绿珠身边卧下,不知何时竟进入了香甜的梦乡。睡梦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喊杀之声,初时还以为是我的梦境,直到外面焦信的声音大喊道:“殿下,有许多人向柳林围拢过来了。”我猛然惊起,绿珠和我同时醒来,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帐外,却见柳林之外火光点点,似乎有不少人拿着火把包围了这里。唐昧和众武士护卫在营地周围。他将指挥之责交给焦信,来到我身边道:“殿下,我已经让人查探过,外面大约有五百多人,都是一些乱民,手中拿的都是耕作用的农具,没有什么战斗力。”我皱了皱眉头,刚刚离开康都便遇到这种事情,可见大康的内治已经到了必须整顿不可的地步。唐昧低声道:“他们也都是些贫困的百姓,不如将他们驱散便算了。”我还未回答,这时一名前往打探情况的武士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平王殿下,外面又来了很多人,看情形要有千人以上,而且还在增加之中。”我怒道:“天子脚下,岂容这帮乱民放肆!”唐昧道:“我刚才查看过,其中很多都是老人和儿童,我们若是动用武力,恐怕……”焦信不知何时来到我们身边,他低声道:“殿下,这帮人显然是前来抢劫的乱民,如果不迅速下手,等到他们的人都到齐,恐怕我们会有损伤。”我点了点头道:“你有什么主意?”焦信道:“对这些乱民必须下重手惩戒,杀一儆百,他们只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看到鲜血,自然会知难而退!”唐昧反对道:“不行!里面的老弱妇孺众多,我们岂可痛下杀手?”焦信道:“唐叔叔,究竟是殿下的安全重要,还是这帮乱民的命重要?”唐昧一时语塞,咬了咬下唇道:“或许我们可以有更好的方法……”树林外的叫嚣声越来越大,用不多久这些乱民就会潮水般地冲进林中。我向焦信点了点头道:“焦信,那些武士就交给你指挥,马上给我解决此事。”“是!”焦信大声道。他大步来到队列之中,大吼道:“一组三十名武士跟随唐叔叔保护平王殿下和王妃,其余的全都准备好连弩和武器跟我杀出去。”连弩是诸葛小怜专门准备的墨氏连弩,杀伤力奇大。焦信处理事情果断非常,对待敌人毫不容情,相比较而言,最近唐昧已经变得仁慈了许多。唐昧目光之中流露出不忍之色,他低声道:“其中好多都是孩子……”我看着唐昧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唐昧,焦信的做法并没有错,凡事从大局考虑,我们如果有任何的闪失,大康的千万百姓全都会陷入悲惨的命运之中。”“!”随着焦信的一声怒喝,百余支连弩同时发,树林外不断传来惨呼之声。我打了一个哈欠,对焦信我充满了信心,千余名乱民在他和一百余名训练有素的武士面前本算不了什么。一轮罢又是一轮猛,树林周围的火光忽然四散而去,但正南方向的那些火光仍然继续坚持向林中冲来。那些人一旦冲入了林中便可以借着树木的掩护,躲过弩箭的击。焦信道:“二组三组继续施,其余的弟兄跟我挡住南面过来的敌人!”他抽出长刀率先冲了上去,百余名武士跟随他大吼着冲上前去。凄惨的叫喊声响彻夜空,绿珠听得于心不忍,紧紧挽住我的臂膀。我宽慰她道:“不妨事,这些乱民很快就会散去。”那些武士在焦信的命令下下手决不容情,瞬间砍杀了百余名乱民。强硬而残酷的表现震慑了其他的乱民,这些人很快便放弃了继续进击,一哄而散。焦信也不继续追击,命令所有武士退回,伤者就地包扎,另外带领三十名武士在柳林四周巡视,看有无侥幸活命的乱民,遇到奄奄一息者,便一刀斩杀。我欣赏地看着焦信的举动,他小小年纪便遇事冷静,处事果断,更难得的是他指挥有度,应变及时,便是唐昧比起他也要自叹弗如。武士从林中找到一名受伤未死的老妪,前还着一支弩箭,显然是刚才被乱箭中,焦信做了个就地斩杀的动作。唐昧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怒吼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家,你连她也要杀吗?小小年纪,心肠怎地如此狠毒!”焦信大声道:“唐叔叔,你既然知道她必死无疑,又何须留她在这世上受苦,我杀她反倒是帮她解脱!”唐昧怒吼道:“强词夺理!”正欲冲上前去,却被我拖住手臂:“唐昧!你随我来!”唐昧愤然看了焦信一眼,这次跟我来到一旁,我低声道:“唐昧,焦信做得没有任何错误,那老妪已经身受重伤,以与其让她在世上痛苦,不如给她一个痛快。”唐昧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反驳。我低声道:“你在众武士面前训斥焦信大大地不该,他年纪仍小,如果没有一些手段,这些武士岂会服他?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私下对他说的好。”唐昧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不过这孩子的心肠也太狠了一些。”我笑道:“做大事者,岂可顾忌这么多小节。你当初做杀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所杀的人是善还是恶?”唐昧顿时哑口无言。我笑道:“看来普蔓令你改变了许多。”以唐昧现在情况看来,他早已不是往日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以后我恐怕不能将刺杀任务交给他。乱民虽然被我们击退,可是这柳林也非久留之地,万一那帮乱民卷土重来,岂不是还要一场苦战。我们迅速收拾好营帐,整理好队伍,黑向南行进。我和焦信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焦信的情绪显得有些失落,我微笑道:“怎么?是不是怪你唐叔叔刚才骂你?”焦信摇了摇头道:“唐叔叔向来疼我,更视我如同自己的孩儿一般,我岂会恼他,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我笑道:“如果你的爹爹在这里,他阻止你的话,你会怎么做?”焦信郑重道:“福娃觉着自己并没有做错,我们前往汉都贺寿,是为了大康的前往百姓,舍弃几名乱民成就一个国家,孰轻孰重,幅娃能够分得清楚。便是爹爹反对,我还是一样去做,我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而铸成大错。”我欣赏地点了点头道:“好样的!”我回身看了看落在队尾处的唐昧,低声道:“你唐叔叔并不是真心生你的气,回头你给他多说两句好话,担保你没有任何事情!”

第九十三章【两岸】

大康与汉国之间以长江为界,渡过长江便可以抵达汉国的疆界,我们于正午时分抵达搏浪湾,搏浪湾式大康水师的重点布防之处,江面宽阔,长江水师的总部便位于此地。当地水军都督韩汝成亲自率领二百名手下,迎出十里以外。韩汝成之所以对我如此礼遇不仅仅是因为我皇子的身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也是翼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对我这个翼王的爱婿自然极尽谦恭。搏浪湾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渡河用的两艘大船,趁着手下武士将礼品搬上大船的空隙,我和韩汝成一起登上了水寨中的了望楼。身处高楼之上,俯视港湾,却见大康百余艘战舰以铁索相连,并列在江面之上,战船之上并没有水军练,其中不少战船桅杆残破,船体的漆色也早已剥落,看得出这些战舰已经许久未曾修缮过。我掏出远望镜,向长江对岸望去,却见大汉水寨气象万千,楼船舟楫穿梭于江面之上,一动一静,反差极大。我不禁叹道:“韩将军,难道你手下的水师从不练的吗?”韩汝成黯然道:“平王殿下有所不知,我们水军已经八个月未曾发过军饷,水上练必须要有经费支持,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又哪里去弄到这么多的银子?”他指向那一排排的战船道:“战船已经许久未曾维护过,我现在所能够做得就是尽可能地压缩水军的开支。”“难道就这样任凭大康水军衰落下去吗?”我的声音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怒气。韩汝成示意我向正西方向看去,却见远处江滩之上,数千名水军将士正在那里训练。韩汝成大声道:“我们的将士仍然坚持在陆地上训练,并未忘记保卫大康疆土的职责。”他声音低沉道:“可是……我们连三餐都无法保证。”我内心中涌现出一丝愧疚,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很难相信大康的水军竟是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进行训练。韩汝成道:“勇气和信心永远无法取代你的实力,一旦战事爆发,我们拿什么去和对方抗衡?这一百多艘战舰,其中大半已经损毁,不要等对方攻击,驶到江心恐怕就会被巨浪打翻。我们的武器和装备已经整整六年没有更换过!”他从身后的士兵手中拿起箭筒,递到我的面前,箭筒之中仅仅有五支羽箭。韩汝成激动道:“两万余名水军士兵,只有五千人配上了弓箭,每人只分到可怜的五支。”他抽出一支羽箭,将镞尖凑到我的眼前,上面明显有打磨过的痕迹,“这镞尖发下来的时候锈迹斑斑,是我们的将士用江边的卵石磨亮的!”他指向脚下的江滩:“殿下,你可以随便捡起一块卵石,上面一定可以找到我们磨箭的痕迹。”我抿起嘴唇,一种莫名的悲凉涌现在我的心头。韩汝成向身边的两名卫兵道:“伸出你们的手!”两名士兵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啊!骨骼大,皮肤裂,手掌中布满老茧,他们的手指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伸直。韩汝成道:“殿下,戍守江边湿气深重,我们的棉衣、被褥多年未曾更换过,我们的将士便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十之都会染上风湿之疾。他们多数人的手指都无法伸直,过去的一年之中因为缺少医药,病死的士兵多达六十五人。”韩汝成哽咽道:“殿下啊!他们并非是战死在疆场,如果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他们本不毁死……”我的眼眶湿润了。韩汝成道:“殿下,我们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职责,这江边的工事,全都是我们的将士用双手垒起来的。”我重重点了点头,仰首望向空中的烈日,日光灼痛了我的双目,却比不上我内心的刺痛。大船载着我们缓缓向对岸驶去,我独自站在船头,韩汝成的那番话,让我至今仍然感到透不过气来。大康已经无法承受战火之重,我必须竭尽所能化解眼前的这场危机,这沉重的胆子落在了我的肩头,我不但要带给万民安康和幸福,还要重新唤起他们的斗志和勇气。焦信站在我的身边,用远望镜观察着大汉的水寨,许久方才收起远望镜,发出一声感叹:“汉国水军的装备远在大康之上,若是发生战争,大康一方恐怕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如果是你统领康军,你战胜汉军的把握会有几分?”焦信微笑道:“既然水军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绝不会在水面上和他们硬拼,有道是让三分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会将防线后撤到平原之上,凝聚所有的兵力和汉军在平原上对战。”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反问道:“放弃长江天堑,那汉军岂不是要长驱直入了?”焦信充满自信道:“据我所知汉军的总兵力在五十万左右,如果发动战争,他至多会出动三十万兵力,我只需要五万兵便可将汉军破掉!”我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焦信道:“放弃长江是第一步,我后撤的距离会相当大,除却重点城镇以外,全部不设任何防御。汉军有两种选择,第一,集合兵力向康都挺进,第二,稳扎稳打先控制长江附近的城镇要塞。如果他们选择前者,三十万大军深入腹地,首先面临的就是供给问题,我采用坚壁清野,让他们无法从大康获得一粒粮食,只能依靠从本国运粮,利用手中兵突袭他们的补给部队,毁掉他的后勤途经,大汉不战自溃。如果采用第二个办法,长江沿岸的十二座重镇会分散汉军的兵力,我会采用逐个击破的办法。”我笑道:“方法虽然好,可是却不能实行,汉成帝应该早就想到你说的那些对策,所以他才想联合四国一起向我们用兵。四国联合之下总兵力极有可能超出百万,在这种情况下,你坚壁清野的对策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焦信道:“殿下说得极是,所以我们决不可以让五国形成真正的联盟。”我点了点头道:“我反复考虑过这件事,汉国现在还没有独自吞下大康的实力,否则项博涛也不会主动寻求联盟。”大船驶到江心,对方已经有四艘战船迎接了过来。我们向对方表明来意之后,对方在我们的战船两侧,为我们保驾护航。虽然共饮一江之水,两岸的名称却各不相同,大汉与搏浪湾相对叫做‘积雪湾’,从名称之中便可以看出康汉之间文化迥然不同。大汉地处江南,气候宜人,风景优美,自古便是文采风流之地,加之远离胡地,很少收到战火波及。这里的民风崇尚安逸,不喜争斗,和北方各国又是两种景象。战船驶入积雪滩,水寨的情景让焦信叹为观止。这大汉水寨依山而建,整个港口被环抱于延绵的山崖之中,从下往上,整个山崖开凿出三层不同的防御工事,底层可以隐藏步兵,中层可以布防工兵,上层山道开阔,布置了若干投石车和巨弩,在如此高度之上,程之远可想而知,如果大康想从对岸向大汉发起攻击,战舰驶入江心便会进入对方的程之内。焦信低声向我道:“这片水寨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反观大康那边的工事,纯属肋。”我淡然一笑,目光望向一旁汉国的楼船,但见汉军盔甲鲜明,旌旗招展,船体高达五层,长宽均超出我方战船一筹,相比之下更觉寒酸。我内心叹道:“这几年大康战事不断,大汉却在项博涛的统帅下国富民强,一进一退,两国之间力量的强弱对比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本的变化。”战船进入港口,我率先从舷梯上走下,当地水军守将彭同信早已在港口前恭候。他大步迎向我,深深一躬道:“汉国积雪湾守将彭同信参见大康平王千岁!”我微笑道:“本王不请自来,彭将军是不是有些措手不及?”彭同信笑道:“平王说笑了,陛下早已下令,让末将在此恭候平王千岁的大驾。陛下说过,八国之中以大康和大汉之间最为密切,如此看来陛下赢得了赌注!”我有些诧异道:“什么赌注?”彭同信笑道:“平王有所不知,在陛下分发请柬之前,他曾经和皇后打赌,大汉和大康之间馆子密切,便是不下请柬大康也会过来恭贺。皇后不信,两人便打起赌来,果然在中秋之时便传出大康要派出平王亲来汉国贺寿之事,如此说来岂不是陛下赢得了这场赌局吗?”我哈哈大笑起来,内心却暗骂,项博涛啊项博涛,你不但卑鄙而且狡诈异常,这种拙劣的理由你都能够想的出来,当我胤空是三岁小孩吗?彭同信道:“自从听到平王要来大汉的消息,陛下便下旨让末将在这里日夜守候,陛下说过,虽然和皇后打赌是一桩美谈,可是毕竟事先没有派使者前往大康通知,礼节上有诸多失仪之处,还望殿下海涵。”我心中暗赞,这个彭同信也不是简单人物,他这番话一说,我便是有心责备也不好开口了,当下微笑道:“我姑姑、姑夫自然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看待,这些虚假的礼数本来便不需要。”彭同信恭敬道:“车马早已备好,平王殿下随时可前往汉都!”我点了点头,转身向焦信道:“马上将寿礼搬下来,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启程前往汉都。”从积雪湾前往汉都大约要两天的行程,江南自古便是风流富庶之地,途中的繁华景象,让我们不由得发出阵阵感叹,如今的大汉比我们想像之中还要富饶许多,难怪汉成帝会兴起称霸之念。两日之后我们抵达了汉都,因为沿途之中未曾有过任何耽搁,我们提早数日便赶到了这里。拓跋绿珠放下车帘道:“殿下,今日才是九月初二,还有七天才到他的寿辰哩!我们这段时间做什么?”我呵呵笑道:“早就听说汉都物宝天华,美不胜收,我也未曾来过这里,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刚好将这里游览一番。”拓跋绿珠美目一亮,欣喜道:“好唉!我早就有这个打算!”说话间车马已经来到汉都东门之前,门前官兵正在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过路百姓。队伍排除了很长,我皱了皱眉头,向随行的汉将道:“怎么汉都盘查如此严格?”那汉将道:“陛下大寿临近,汉都即将大庆,对来往客商管理要比往日严一些,平王放心,很快就可以轮到我们入城了。”我笑道:“难道我们也没有特权吗?”那汉将又道:“陛下治下人人平等,便是相国经过此处也要按例通过守门将士的盘查!”正在这时,又有一对武士从我们一旁经过,排队的百姓慌忙散到一边,连负责盘查的士兵也停下盘查,恭恭敬敬退到一旁,我心中暗笑,什么人人平等,这队人马为何有特权呢?我好奇向外望去。这才发现那一队武士竟然是清一色的妙龄女郎,一个个身穿红色武士服,显得风姿飒爽,别有一番诱人韵味。为首少女挥鞭指向我们的队伍道:“何人的车队,既然知道国师坐驾经过,为何不避让?”随行汉将也显得恭敬无比,低声道:“着车中乘坐的是大康平王……”那少女嚣张之至,娇声斥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快将你们的车马避到一边,若是耽搁了国师的要事,小心将尔等治罪!”那汉将有些为难地望向我。我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忍住,开口讥讽道:“这便是大康的待客之道吗?”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却见那群少女护卫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停在路口之处,我们车队停靠的位置刚刚阻住了她们的去路。那少女柳眉倒竖盯住我道:“再不让开,我将尔等全部拿下!”唐昧和焦信同时怒喝道:“大胆妖女,居然敢对我家主人不敬!”那少女扬起一枚绿色玉牌道:“还不让开!”这八成是汉成帝赐给她们的什么令牌,可惜对我们这帮康人却是毫无作用。随着那少女做出的一个手势,身后的那帮女郎一个个抽出长剑。我心中暗叹,都说江南女子温柔,没想到一个个凶猛得如同雌豹一般。一只晶莹的纤手轻轻拉开了车帘,柔声道:“墨云,你又和别人争执了?陛下赐给你那面龙牌并不是让你四处炫耀的。”那位名叫墨云的女子这才将长剑收了回去,恭敬道:“小姐,这些人对你不敬!”那温柔的声音又道:“你有急事,又怎么知道别人没有急事?还是按照城门的规矩,等上片刻吧。”“可是……”看来这个什么国师要比这些丫鬟懂情理得多,我微笑道:“既然这位小姐有急事要做,我们让你先行倒也无妨。”我挥了挥手示意唐昧等人将车马退后。墨云仍然狠狠地向我瞪了一眼,这才和队伍向城门奔去,马车从我的身边经过,微风吹过,我透过吹起的车帘向内望去,只看到车内女郎俏脸的下半部,但觉她下颌曲线极其柔美,诱人双唇微微向两侧翘起,腮边泛起两个浅浅的梨窝,倾城的风姿不禁让我的呼吸为之一窒。车马经过,暗香袭人。那汉将来到我的身边,歉然道:“平王殿下,请勿见怪,国师定然是去中给皇后治病,否则也不会如此焦急。”我不由得一怔,我姑母有病在身,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大声道:“我姑母究竟得的什么病?”那汉将犹豫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听说……是中邪……”我冷笑了一声,暗道:“从这些人的身上定然问不出什么真相来,一切还是等我见到姑母再说。”虽然已是中秋,汉都的天气却仍然如同春天一般温暖,秋风中没有任何的寒意,宛若一双少女的柔荑轻轻抚着我的面庞。街道虽然远不如康都的宽阔笔直,可是道路两旁种植有各色树木花卉,整座城池宛如一个大大的花园。长江的支流春水河静静从汉都之中流过,将汉都分成东西两半,汉成帝的皇便位于汉都之东。汉都内河流丰富,每走一段距离便会看到一座桥梁,桥梁的形态也是各不相同,或古朴、或致、或凝重大气、或巧夺天工,眼前景色层出不穷。我虽然见惯了场面,也不禁为眼前的情景而赞叹不已。驿馆位于春水河畔,本身就是一座园林,布局巧,景色宜人。大汉三皇子项达生早就在大门外等候,七年前他曾经随同我姑姑返回大康省亲,当时我和他相处过几日,对他多少有些印象,如果不是拓跋醇照中途杀出,他本应该颌安蓉公主成为一对。说起来,这件事都是因为我的缘故。项达生相貌英俊,举止文雅。我专门调查过他,此人有些像当年的燕元宗,喜好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对政治和权力没有过多的兴趣,帝王之家这种子弟并不少见。项达生微笑着走了过来,远远便大声道:“来的可是胤空表弟?”我亲切地叫道:“达生表兄!”大步迎上前去,和他的双手紧紧相握。项达生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方才道:“你变了好多,记得那年我随母后去康都之时,你还是个瘦小的孩子。”我呵呵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表兄应该是长我两岁,当年还是一个小胖子呢!”我们同时大笑起来,对儿时岁月的回忆顿时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项达生亲自为我引路,驿馆之中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切,看来项博涛对我这个不请自来的侄儿还是相当的礼遇。项达生对我表现得相当客气,让我先去沐浴更衣,他便一直在客厅等我。我猜测到,这一切可能都是汉成帝的心安排,他应该能够猜到我此行的目的,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洗去一身的风尘,换上洁净的新衣,整个人顿时变得清爽了许多。项达生已经让人为我泡好了上等的龙井,在客厅恭候。我歉然道:“让表兄久等,胤空真是惭愧。”[网.feiku.com]项达生笑道:“我们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我品了一口龙井,只觉唇齿留香,忍不住赞道:“好茶!”项达生道:“正宗的龙井只能在大汉方可品尝得到。”我笑道:“大汉最出名的不仅仅是龙井,听说大汉美女如云不知是真是假?”项达生笑了起来,他神神密密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道:“胤空啊胤空,你初到汉境便想这件事情,不怕后院失火吗?”我笑着放下茶盏道:“我身边的女人每个都对我俯首帖耳,温顺得很呢!”项达生向我竖起了拇指,我知道他向来自命风流,故意投其所好谈论之事。项达生果然大有和我相见恨晚之感,低声道:“这两日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带你四处转转,让你感受一下春水河畔的绝妙风情。”我又和他聊了几句,这才将话题转到姑母长诗的病情上去。项达生笑道:“你休要听那些人胡说,母后并没有什么疾病,只不过是最近时常犯一些头痛病,每到这时她便会将国师召入中,聊上几句便好了。”我笑道:“如此甚好。”项达生看到天色不早,起身告辞道:“胤空,今日你刚刚来到汉都,还是多多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入去见父皇和母后。”我让他稍待,让唐昧取来预先给他准备好的礼物。对于这种自命风流儒雅的皇子,最好的礼物就是投其所好,我送给他的是一幅张旭的狂草,还有一副用黑白玛瑙心打磨而成的围棋。项达生看到我送给他的礼物,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连番称谢,这才离开驿馆。吃过晚饭,我本来想带着绿珠去街上转转,可是她因为旅途劳累,已经回房去睡了,我只好叫上唐昧焦信一起向驿站外走去。这汉都之中最为热闹的地方便是春水河,这条河流两岸处处辉煌,河面之上游荡着许多画舫,乃是烟花女子聚集之地,每到夜晚整个汉都的权贵便会到此地来寻欢。我兴致大发,在河边租了一艘木舟,和唐昧焦信一起畅游夜晚的春水河。夜色初临,我们坐在小舟之上,春水河的河面之上,早已漂满无数的莲花灯,点缀得整条河流宛若仙境。春水河两岸处处笙歌,点点灯,说不尽的繁华景象、绚丽风光,之间水面上百余艘画舫缓缓来去,舫上挂满了纱帐绢灯。我心中暗暗赞叹,江南风流,果然非北地所能及,成百艘游船穿梭般来去,载着寻芳豪客,好事子弟,各人指指点点,品评各艘画舫装饰的优劣。为我们舟的老者笑道:“听几位大爷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我笑道:“老爷子听得没错,我们都是从北方来的,可否请教何处是春水河最美的景致?”老者道:“春水河最美的致首推‘寂寞舫’!”“寂寞舫?”我有些迷惑地重复道。那老者点了点头道:“是凡大汉的男子,无人不知道寂寞舫的名头,天下第一名妓轻颜便在里面。”我笑道:“这轻颜的名字便是取自红颜祸水吗?”唐昧和焦信也大声笑了起来。老者奥:“你们之所能够说笑,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过轻颜姑娘的美貌,若是能够见到她,只恐怕你们连笑都忘记了。”焦信嗤之以鼻道:“天下间的美女我见过的多了,你口中的那个什么轻颜想来也不过如此。”老者哈哈笑道:“轻颜姑娘的美貌不用我来夸奖,汉都之中又有哪一个达官贵人不以登上寂寞舫为荣,纵使千金也未必可以听到她的一曲。”唐昧道:“这位轻颜姑娘的价码是多少?”老者笑道:“这位轻颜姑娘视金钱如同粪土,她虽然是歌妓,可是想来洁身自好,从不卖身,所以这画舫才起名为寂寞舫,至今还无人有缘成为轻颜姑娘的入幕之宾。”我心中暗笑,姑且不论这个女子的容貌如何,单单是她这手装纯情的功夫便实在高妙之极。要知道正常男人的心理虽然喜欢寻花问柳,可是也想从花街柳巷中找寻到纯洁无暇的少女,得不到的方才是最好的,这天下第一名妓对男人的心理把握得相当准确。我不禁对这个轻颜产生了兴趣,微笑道:“老爷子,你就带我们去那个寂寞舫,我倒要看看轻颜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美丽。”老者笑道:“我从子一登船便看出你喜欢之道,老朽果然没有看错。”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老者轻轻划动双桨,向春水河的下游划去。前行二里左右,河面变得静谧了许多,除了偶尔滑过的小舟,便看不到其他画舫的存在。我们前方十丈之处一艘中型画舫静静停在河心。老者道:“前面那艘画舫就是天下闻名的寂寞舫,轻颜姑娘便在里面!”我正要说话,却见船头出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女少女虽未成年,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超人风华,丫鬟尚且去此,主人之美可见一斑。我朗声道:“在下龙五,对轻颜姑娘倾慕已久……”那少女掩口笑道:“怎么你们这些客人全都是一个口气呢!”我心中微笑道:“也许天下间男人对轻颜姑娘的仰慕如出一辙吧。”那少女道:“我家小姐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我笑道:“那说如何才能见到你家小姐?”那少女道:“首先要过了我这一关,需得我看着顺眼才能通过!”我笑道:“姑娘看我顺不顺眼?”少女道:“你的模样倒有几分男儿气概,不过太黑了些,一看就是舞刀弄枪之人,估计也不懂得什么风雅情趣!”我苦笑道:“这么说我是无缘见到轻颜姑娘了?”少女笑道:“我家小姐出了一道试题,你如果能回答出来,我便让你上船!”我饶有兴趣道:“请讲!”少女道:“你可要听好了,我这个题目是个对联,上联是:上旬上,中旬中,朔日望日。”我淡然一笑,她这上联倒有几分奥妙,每个月前十日为上旬,上旬上所指的是初一,为朔日,中间十日为中旬,中旬中便是十五,为望日。那少女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骄傲道:“量你也对不出来,还是回去早些安歇吧。”我哈哈笑道:“五月五,九月九,端阳重阳!”我这下联之中,五月初五为端午节,亦称端阳;九月初九为重九节,亦称重阳,上下联前二句各为回文,末句共嵌四个名称,“旬”与“日”,“月”与“阳”又为重言,对仗工整巧妙,无懈可击。那少女呆了一呆,随即俏脸上荡漾起甜甜的笑容,轻声道:“这位龙公子可以上来了!”唐昧和焦信也想跟着我上船,那少女斥道:“我只说这位龙公子可以上了,又没让你们两个上来!”我回身向他二人笑道:“你们便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二人齐声提行我道:“公子务必要小心。”老者将小舟靠了过去,我从绳梯攀上画舫。那少女挑着灯在前方引路,万紫千红的各式鲜花将画舫点缀得分外妖娆,空气中弥漫着沁人肺腑的清香,少女在珠帘前轻声道:“小姐,有位龙公子前来求见!”帘后传来一声幽怨的叹息,一个温柔无比的声音道:“你让他进来吧……”仅仅听到她的声音便让我心中一荡,轻颜的声音宛如一支轻柔的羽毛在撩拨着我的心房,着实诱人之至。

第九十四章【名妓】

少女挑开珠帘,我缓步走入舱中,却见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乌黑的长发用蓝色绸带随意扎在脑后,不经刻意修饰,却别有一番清水出芙蓉之美,白色衣裙一尘不染,蓝色绸带恰到好处地强调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她便是名满天下的名妓轻颜。轻颜柔声道:“龙公子要听个什么曲儿?”我笑道:“久闻轻颜姑娘琴艺妙绝天下,我便点个凤求凰如何?”轻颜缓点螓首,纤手抚弄在古琴之上。琴声悠扬而起,曼妙的旋律回荡在画舫之上。我静静坐在桌旁,不知不觉进入了美好的境界之中,我的思绪随着古琴发出的动人旋律时而进入巍峨的高山,时而漂流于温柔的春水之山。琴声时而高亢激扬时而温柔缠绵,又是那么幽然而平淡,琴声留着一段无形的余韵,回荡着消失,消失得好平静。它响着的时候与明月清风相应和,它寂静下来,却又像仍旧绕于人耳,萦绕于我的心间。一曲奏完,余音袅袅,我已然沉浸在那美好的旋律之中。引我上船的少女此时奉上一盏新茶,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碧绿的叶片漂浮在洁白的茶盏内,让人赏心悦目。轻颜缓缓转过身来,她的肌肤雪般洁白,整个人显得柔弱无比,让人不禁生出呵护之感;她的眼神荡漾着醉人的眼波,顾盼之间露出无限温柔。我也不禁暗赞,此女天下第一名妓之名的确得来不虚。轻颜的美目盯住我的面庞,忽然微微一笑,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我的心中又是一荡。轻颜嫣然笑道:“龙公子见笑了。”我由衷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忽然想起自己和瑶如第一次在岐王府中相见的情形,心中不禁黯然,目光中闪过忧伤之色。我这微妙的变化并没有瞒过轻颜的眼睛。她柔声道:“公子好像有心事?”我笑道:“在下只是听到轻颜姑娘的一曲仙乐有所感触,并没有什么心事。”轻颜淡然一笑:“龙公子的防范之心好重,轻颜并没有想探听你心事的打算。”我轻轻放下茶盏:“能向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诉说心事,也不失为人间的一件乐事。轻颜姑娘以为我会隐瞒吗?”轻颜道:“龙公子既然能体会到乐曲中的含义,想必对音律相当的深,不知轻颜有没有这个福分,听到你的演奏呢?”我呵呵笑了起来,起身走到古琴前方,缓缓坐下:“既然轻颜姑娘提出来,龙某便献丑了。”我的琴技得自廷乐师宁致远所传,此人琴技高超,乃是天下有数的顶尖乐师之一,因为生平挫折颇多,琴的风格几经变化,到晚年时,琴声之中隐含一种萧瑟悲泣之韵。我随他学琴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凭我出众的天资,也从他身上学到了几分神韵。我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眼前顿时浮现出大康国内一片萧瑟凄凉的情景,想起昔日的繁华景象,心中悲愁更加强烈,凄楚而苍凉的琴声从我的指尖流淌而出。那轻颜初时俏脸上还露出微笑,听到后来,秀眉微微颦起,越听越是伤心,明澈美目之中隐然露出两点泪光。我完全沉浸在琴声之中,拨动琴弦的节奏忽然改变,萧飒的味道瞬间消逝弥散,取代它的是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我的双目之中充满万丈豪情与强大自信,仿佛看到我率领康军将七国踩于脚下的情形。琴弦仿佛承受不住我琴声中的强大气势,‘叮’的一声从中崩断,而我的着一曲也刚好画上最后一个音符。轻颜的一双美目变得异常明亮,它轻声赞道:“好一曲浪涛沙,其中的悲凉与雄壮,是轻颜从未感受过的。”我歉然道:“只可惜龙某沉浸于乐曲之中,将轻颜姑娘的瑶琴弄断了。”轻颜笑道:“这把凤梧琴能够得到公子的演奏,已经是它的福分。”我哈哈笑了起来,轻颜的话语果然让人听起来极为舒服,难怪她能让无数的男子臣服在她的脚下。轻颜道:“公子的琴声中好像饱含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这琴声绝非普通人可以奏出,轻颜大胆地推断公子的身份想必不凡。”我微笑道:“轻颜姑娘猜错了,龙某只是来大汉经商的一个普通客人。”轻颜淡然一笑:“龙公子的机心好重!”这时那婢女在舱外道:“小姐,三公子来了!”轻颜轻声道:“你请他进来吧!”珠帘轻动,我转身向舱门处望去,来人和我的目光刚好相遇,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胤空!”我也是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来的这位三公子竟然是大汉三皇子项达生。真实人生何处不相逢,不过这种情况下的相逢多少让我们感到有些尴尬。轻颜看了看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唇角泛起一丝微笑。项达生怀中还抱着一个盒子,从外面的包装我就可以看出这是我今日送给他的围棋,没想到他这就拿过来讨好佳人了。轻颜招呼项达生坐了,又让婢女泡了一杯茶水。项达生和我有些尴尬地对望着,许久方才同时笑了起来。项达生将围棋放在茶几之上,笑着向我道:“本来我还想明日带你过来拜访轻颜姑娘,没想到你竟自己寻来了。”我微笑道:“轻颜姑娘芳名远播,我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啊。”项达生又笑了两声,这才向轻颜道:“我和胤空是表兄弟,这围棋便是他送给我的,我本想借花献佛送给你,没想到会这么巧。”轻颜一双美眸满怀深意地望向我道:“我当是谁,会拥有如此才学,原来是名满天下的平王殿下。”看来项达生的真正身份早就被她所知,她由此推断出我的身份并不难。事到如今,我自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微笑道:“还望轻颜姑娘不要责怪胤空刻意隐瞒之事。”轻颜道:“萍水相逢,平王殿下有所隐瞒也是应该的。”她唤来婢女,让她准备酒菜。从项达生的眼光之中,我可以看出他对轻颜有着相当的好感,不过轻颜对他表现得相当冷淡,很少跟他谈话,多数时间目光都是落在我的脸上。我内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毕竟任何男人受到美女的青睐,都会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我们刚刚入座,便听到那婢女又道:“小姐,李大官人前来造访!”项达生脸上露出惶恐之色,低声道:“大都督李慕雨,我还是先回避一下。”轻颜指了指后方的帷幔,项达生慌忙躲了过去。我心中暗笑,这项达生八成是怕对方揭穿他寻芳之事,不过那李慕雨也是汉国重臣,他怎么也毫无顾忌呢,难道他不怕别人的闲话吗?那婢女引着一位英俊男子走了进来,我虽然在很久以前便听说过,大汉有一位年轻有为的大都督李慕雨,却不知道他竟然是如此出众的一位男子。李慕雨身材高大,面目英俊,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慑人魅力,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外表的确对女有着强大的杀伤力。李慕雨看到舱内的情形,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微笑道:“轻颜姑娘这么好的兴致,喝酒为何不叫上我呢?”轻颜笑道:“刚刚摆上酒菜,李都督若是不嫌酒菜劣,便一起饮上两杯如何?”李慕雨毫不客气地在轻颜左手边坐下,微笑道:“既然如此,慕雨便叨扰了。”我脑海中迅速搜索着李慕雨的全部资料,此人今年二十六岁,其父李光度乃是大汉名将,后来在大汉平息南方部落叛乱时,病死于岭南。李慕雨十八岁时便被汉成帝项博涛拜为将军,二十岁时任大汉水军总都统,二十四岁时任都督,至今未婚。李慕雨深邃的眼眸盯住我道:“如果李某没有猜错,这位便是大康平王殿下。”他一口便道破了我的身份,我对此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他身为大汉都督,也许从我踏入大汉那一刻起便开始注意我的行踪,随行汉将必然将我的一切举动向他汇报。我微笑道:“李都督果然好眼力,本王早就仰慕李都督的威名,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李慕雨淡然笑道:“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充满了巧合和意外,不过平王殿下有没有想过,慕雨此次也许是专程为了拜访平王而来?”我呵呵笑道:“李都督真会开玩笑,在我看来轻颜姑娘远比我要有吸引力,李都督用不着拿我做借口吧。”轻颜微笑道:“无论你们今日是来拜访谁的,既然来到了寂寞舫上,便是轻颜的客人,来,我敬二位贵客一杯。”我和李慕雨同时举起酒杯,饮完这杯酒,李慕雨缓缓放下酒杯道:“实不相瞒,慕雨此次的确实为了平王殿下而来。”“哦!”我微微一怔,却不知这李慕雨找我究竟有何目的。李慕雨道:“刚才我曲驿馆拜会平王,发现平王并不在那里,费了一番周折方才打探出平王到了这里!”我心中暗骂,鬼才相信他的这个理由,他肯定早就让人跟踪于我,我的每一步行踪都被他掌握于指掌之中。我的表情却如同古井不波,微笑道:“汉都民风淳朴,秩序井然,胤空虽然刚刚来到此地,却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李慕雨道:“我却为平王的安危担心。”我笑着望向他道:“能得李都督如此挂心,胤空感激不尽。”李慕雨道:“齐国薛安潮父子后日将抵达汉都,听说你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恩怨。”我淡然道:“那件事只不过是一个误会,我早就忘了。”李慕雨低声道:“只可惜别人却不会忘,薛无忌已经放出话来,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我哈哈大笑了起来,端起酒杯向轻颜道:“轻颜姑娘,我们的对话有没有搅扰到你的心情?”轻颜幽然叹道:“你们这些男人最喜欢的便是打打杀杀,这世上的恩恩怨怨还不够多吗?为什么都放不开呢?”她拿起酒杯和我碰了碰,姿态优雅地将美酒饮尽。李慕雨道:“陛下大寿期间,汉都的安全由我负责,慕雨不想任何一位宾客在汉都出事。”他双目盯住我道:“平王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乱走!”我听出了其中威胁的含义,正要出言反驳。轻颜猛然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寂寞舫中只谈不谈其它,明凤!代我送客!”李慕雨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我心中暗笑,轻颜的怒气显然是冲着李慕雨所发。我率先起身道:“胤空有些累了,我先行一步!”李慕雨向轻颜拱了拱手,和我一起向舱外走去,轻颜似乎动了真怒,看也未看我们一眼。走出舱外,已经是繁星满天,李慕雨向我道:“李某说过的那些话,平王殿下最好多加留意,若是你在这汉都出了什么事情,康汉两国都不好看。”我冷冷道:“多谢李都督挂怀,本王还懂得照顾自己。”李慕雨点了点头,如大鸟般飞起,稳稳落在旁边的一叶轻舟之上,那轻舟居然晃都未晃,我心中一凛,此人的武功绝对可以跻身一流境界。等到李慕雨走远,我这才沿着舷梯回到我的小船之上。唐昧和焦信仍然坐在舟中等我,焦信大概太困,靠在船头竟睡着了。船身的晃动将他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殿下回来了。”我点了点头,向那老者道:“老爷子,回去吧!”唐昧道:“刚才那个是什么人,他的武功也许不弱。”我低声道:“大汉都督李慕雨。”焦信失声道:“竟然是他!”小船渐渐远离了画舫,我回头望去,却见项达生也离开画舫上了自己的小船,寂寞舫重新归于平静,我隐隐明白了画舫名为寂寞舫的真正含义。李慕雨的出现让我在大汉的前景变得更为艰难,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会紧密地监视我在大汉的一举一动,也许他就是汉成帝为我设下的对手。焦信低声道:“李慕雨很不简单,他之所以能够爬升到目前的地位,都是靠着实力一步步打拼出来的,放眼天下,像他这种级数的帅才已经不多。”他的目光流露出无比的狂热和兴奋,我可以猜测到他心中的所想,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显然已经激起了这热血少年心中的昂扬斗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许有一天,你会和他正面交锋。”焦信充满自信道:“我一定会战胜他!”翌日清晨,项达生按照和我事先的约定,准时来到了驿站。我和拓跋绿珠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他的到来。我和项达生心照不宣地同时露出一个笑容,绿珠登上马车,我们两人骑马走在车前。项达生微笑道:“表弟果然厉害,来到汉都第一晚便可以登上轻颜的画舫。”我淡然笑道:“表兄千万不要怪我,我只是误打误撞到了那里,如果事先知道轻颜姑娘是你的红颜知己,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去造访她的。”我这句话其实意在试探项达生和轻颜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项达生哈哈大笑道:“胤空,你误会了,我和轻颜只是普通朋友。”“看表兄和她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吧?”项达生叹了口气道:“大汉之中有两个女人是可望而不可及,这轻颜便是其中的一个。”“哦?她有怎么厉害?”项达生道:“轻颜姑娘绝代风华,心高傲,视天下男儿如同无物,又岂会将我这等世俗男子放在眼中。”我笑道:“表兄过分抬举她了,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哪有这么高贵?”项达生显然不愿和我继续讨论下去,摇了摇头道:“以后你便会知道了。”我又道:“刚才你所说的另外一个女子是谁?”项达生道:“那个女子便是大汉的国师了。”我其实早就隐约猜到这个答案,正要继续询问的时候,马队已经行进到汉之前,我翻身下马,将拓跋绿珠从车内搀了出来。按照内的规矩,入不可以乘骑马匹,我们需要换乘软轿入内。项达生事先都安排好了一切,三乘华美的软轿在西门等候。此时正是百官上朝的时候。项达生直接引我们进入了后,我的姑母长诗会在‘昭阳’等我。汉的建筑风格颇为独特,用木质材料为主,辅以竹类材料,整个皇显露出巧和空灵,与大康的恢弘凝重截然不同。昭阳共有三层,底下的一层乃是女太监的居处,二层是皇后的会客之处,三层是她的寝。我们沿着木质长梯拾阶而上,直接抵达昭阳二层,长梯之上用青竹搭建成风雨穹顶,飞檐之上悬挂了不少铜制风铃,微风吹过,一阵悦耳的叮当作响。走到长梯尽头,眼前出现一道彩虹形状的天桥,来到天桥的中心刚好可以看到东方的艳阳冉冉升起,汉的东西两部尽收眼底,我暗自感叹,列国皇之中要以大汉的建筑最为巧。我对长诗姑母的胤翔早已模糊,七年前她返回大康省亲的时候,,也只是匆匆一瞥,现在依稀记得她曾经到母亲灵前来过,而且对我的态度相当的慈和。走入大殿之内,却见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含泪迎了上来,颤声道:“来得可是我的胤空孩儿……”我判断出,眼前定是我的姑母长诗无疑,大声道:“姑母!想死孩儿了……”双目之中泪光闪烁,抢上前去,跪倒在她的面前。我表演得的确有点夸张,我对她哪里有什么感情,之所以这样表现,主要是想唤起她心中的亲情。我已经看出姑母离乡日久,对大康肯定是异常思念,如今见到我这个嫡亲的侄儿,更是亲切之情溢于言表。长诗姑母慌忙将我扶起,颤声道:“好孩子,让姑母好好看看你……”她仔细端详着我的面庞,凤目一红又落下泪来。项达生道:“母后,还是快请表弟进去坐吧,难道你们就站在这里聊天吗?”长诗姑母这才回过神来,擦干眼泪道:“你看看我,只顾着高兴,连起码的礼数都忘了。”我这才将身后的拓跋绿珠引见给她。长诗姑母一手拉住我,一手拉住绿珠带我们来到殿中落座。这座大殿四周全部开有格窗,此刻完全打开,随时都可以看到周围的景致,坐在殿内,仿佛身处自然之中,清风松爽,让人从心底感到舒畅。长诗姑母道:“不知不觉我已经有七年未曾回去过了。”我恭敬道:“父皇对姑母极为挂念,胤空临来之前,他专门让我给姑母带来了礼物。”长诗姑母道:“他还会记得我这个妹子吗?我还以为他的心中除了权位,再没有他人的容身之处。”我微微一怔,听姑母的口气,她对歆德皇并没有什么好感。我向绿珠使了一个眼色,绿珠将我们这次带来的礼物奉上。长诗姑母看了看那礼盒,随手放在一旁,轻声道:“你们小两口今日中午便留在这里陪我吃饭。”我点头答应。她向项达生道:“达生,你去通知你的两位妹子过来,和她们的表哥见个面。”项达生起身去了。长诗姑母口中的两位公主分别是她所生的如晔和如茵,这三个子女是她的亲生骨血,大汉现在的太子项达杰,二皇子项达英,都是汉国已故皇后所生。看着项达生远去,长诗姑母这才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本以为这次娘家不会有人过来了。”我微笑道:“姑夫大寿,我们岂可没有任何的表示。”长诗姑母凤目之中泪光盈盈,她黯然道:“胤空,这次陛下没有给大康下请柬,分明是存有不轨之心。我并不怕被他看轻,真正担心的是……他想图谋大康的江山啊……”我心中不由得一震,看来姑母已经识破了项博涛的真正用心,没想到她对大康还是颇为维护。我正要说话,可是又想到,自古有言,女生向外,姑母嫁入大汉已经有二十多年,据我调查,她和项博涛的关系一直融洽,她在我面前的这番表白究竟可信的成分又有多少?她会不会借此来试探我前来大汉真正的目的?想到这里,我内心中又多出了几分戒备,微笑道:“姑母多虑了,大康和大汉素来交好,再说大康是姑母的故国,姑夫又怎会对大康不利呢?”长诗姑母双目微红道:“墙倒众人推,大康现在的情况,又有谁不想分之而后快,只可惜你那个糊涂的父皇,还在修建新,死死握住皇权不放,搞得天怒人怨,大康亡国之日恐怕就在眼前。”我故意道:“姑母有所不知,大康近年来灾害不断,父皇也做了许多改革的尝试。”长诗姑母淡然笑了起来:“胤空,你莫要替他说话,对我这个皇兄,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今年应该有七十八岁了。放眼八国的国君,还有谁在这个年纪还死霸着皇位不放?而且至今还没有立嗣,也许他心中只想千秋万载地将大康统治下去,本没有想到将皇位一代代传下去。”我何尝不是如此感想,可是在不清楚长诗姑母的用意之前,我决不可以表露出来。长诗姑母道:“胤空,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楚,为质?和亲?呵呵……”她笑得异常凄楚,许久方才止住笑声:“想当年,我父皇在世的时候,七国哪个不臣服在大康的脚下,传到了皇兄这一代,大康竟然便成了这副模样,我们这些龙氏子孙有何面目去见我们的先人?”我低声劝慰道:“姑母,许多事情并非人力可为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长诗姑母道:“顺其自然?再这样下去大康便会顺其自然消亡了。”我默然无语。长诗姑母道:“只可惜我是一介女流,眼睁睁看着大康的国运不断黯淡,却无能为力。”我低声道:“姑母,如果姑夫真的有进攻大康的念头,你为何不说服他放弃呢?”长诗姑母道:“我任何事情上面都可以左右他,可是遇到国家大事,却无能为力,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又岂能感情用事?”她的凤目中流露出莫名的忧伤。我叹了口气道:“看来胤空此次来得并不是时候。”长诗姑母道:“我虽然管不了康汉之间的国事,可是无论怎样我都会保证你在大汉的这段时间平平安安。”我心中一动,莫不是她从汉成帝那里觉察到什么,正想问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欢笑之声,我抬头望去,却见一对长相肖似的少女和项达生一起走了进来,她们自然就是我的两位表妹。长诗姑母笑道:“这便是你的两个表妹,左边的那个叫如晔,右边的叫如茵。”我笑道:“如果姑母不说,我还真分不出来呢。”如茵和如晔乃是孪生,如晔时姐姐,经过项达生的指点我才看出,如晔的酒窝在右边,如茵的酒窝在左边。绿珠将我带给她们两个的礼物呈上,两位表妹从未见过绿珠这样的异族美女,再加上绿珠小小年纪变成了我的妻子,都觉得异常好奇,一人牵住绿珠的一只手儿问个不停,绿珠本来情便活泼开朗,不多时已经和她们打成一片,两位表妹带着绿珠出去参观汉的景色去了。长诗姑母道:“你如晔表妹已经和大都督李慕雨订婚,年内即将完婚,如茵被你姑夫许配给了秦国国君燕元宗。”我心中一震,麻黄桑联想起燕元宗畸形的感情,看来又要有一位无辜少女被推入火坑。汉成帝之所以甘心将如茵嫁给燕元宗为妃,八成也是想稳住晶后,和秦国亲上加亲,再加上帮助平息中山国动乱这件事,秦国对这次结盟定然无法拒绝。我微笑道:“如此说来,胤空先恭喜姑母了。”长诗姑母叹道:“何喜之有,皇室中的婚礼大都是利益的结合,又怎会顾忌个人的感受。”她看了看我,笑道:“我看那小姑娘对你不错,你们的感情怎样?”我笑道:“还好,不过……胤空不瞒姑母,我心中始终当她是小妹子一样。”长诗姑母何一旁的项达生同时笑了起来。我又拿起歆德皇给她带的礼物道:“姑母,父皇带给你的礼物,你还是看看吧。”长诗姑母点了点头,打开礼盒,却见里面放着一枚晶莹通透的玉牌,上面刻着她的名字。我对此并不陌生,每位大康皇室的子女都会有这样一枚玉牌,只不过这玉牌应该在长诗姑母身边,却不知怎么仍然留在大康。长诗姑母禁不住泪流满面,伸手拿起那玉牌道:“他总算知道自己错了。”我诧异道:“姑母可否说得明白一些。”长诗姑母道:“我七年前回到大康的时候,为了大康的社稷,和你的父皇狠狠吵了一架。他暴怒之下,让我交出玉牌,将我逐出大康,让我今生不可再踏入大康半步……”她的声音竟呜咽了起来。我心中感叹,难怪姑母会七年不踏入故国半步,其中原来有这样一段缘由,歆德皇还给她这块玉牌等于重新承认了她的身份。长诗姑母泪流满面,显得激动之极,项达生慌忙道:“母后,你千万不可以激动!”可是看到她如癫似狂,竟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哭泣起来。

第九十五章【怀春】

我本来还以为她只是激动过度,可是看到她始终没有恢复平静,这才发觉长诗姑母并不正常。项达生扶住母亲的肩膀试图帮助她安静下来,没想到长诗姑母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混帐东西,我知道你无时无刻不想毒死我……”项达生大声道:“母后你醒醒,我是达生!”如茵如晔两为表妹听到动静慌忙赶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抱住了母亲的手臂,泣声道:“母后,没有人要害你,我们都在这里。”我心里一阵黯然。没想到我的长诗姑母竟然染上了疯癫之症。长诗姑母身躯不住颤抖,牙关紧闭,眼白上翻,表情骇人之至。绿珠感到有些害怕,柔荑紧紧握住我的臂膀。项达生向女道:“还不快去请国师过来!”我帮助他们将姑母扶到床上坐下,长诗姑母口中不住胡言乱语,四肢关节也紧张异常。我们几个人分别按住她的四肢,以免她误伤到自己。我本没有想到姑母的病情竟然如此严重,难怪汉成帝无视她的感受,连大寿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去通知大康,长诗姑母现在甚至不能用正常人看待。项达生叹道;“母后疯癫之症已有三年,近日已经好转了许多,没想到今日又……”他的意思我很明白,如果不是我拿出那枚玉佩也不会刺激到姑母猛然发病。其实我也没想到父皇让我交给她的竟然是这件礼物,更不会知道她有疯癫之疾。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惧,我想安然返回大康的重要砝码之一便是长诗姑母。如今她都变成了这副模样,我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长诗姑母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我的皮肤之中,嘶声道:“逆贼!你要害我吗?”我不敢用力挣脱,只好默默承受,肌肤被她抓破,疼痛异常。如晔含泪劝道:“母后!你醒一醒,这是胤空表哥……”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充满韵律与节奏。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又有谁还可以保持如此自若的心境?我转过身去,还未看到来人。已经嗅到空气中那淡淡的花香。一位白衣少女静静出现在昭阳门前,足下白色蛮鞋纤尘不染,宛如空谷幽兰般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乌黑的长发挽成高高的发髻,用淡黄色亚麻步包起,秀眉修长,在尾部微微挑起,流露出几分倔强与坚毅。明澈的双目宛如两泓清泉,冷静深邃。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表情。我马上就知道,这便是大汉国师。不知怎么,总觉着在哪里见过她,而且绝不是汉都门前那次的偶遇。少女静静来到我的身边,盯住长诗姑母的眼眸,轻声道:“皇后,你累了。”长诗姑母双目之中出现极其迷茫的神情。喃喃到:“我……累了……”少女柔声道:“既然累了,为何你好好的歇息一下?”她的声音温柔之极,听在耳中说不出的舒服,我借机仔细观察着她的面貌。越看越觉着好象在哪里见过。长诗姑母缓缓闭上了眼睛,竟然进入了梦乡。我猜测到,这少女八成是用了什么催眠术一类的方法,让长诗姑母暂时入睡。我这才将手臂抽了出来,绿珠撸起我的长袖,却见我的臂膀之上,被长诗姑母掐出数道深深的血痕,慌忙取出自己的丝帕为我将伤口包住。项达生恭敬道:“多谢国师相救!”那少女冷冷道:“我不是已经交待过了吗,绝不可以让皇后的情绪激动,你们怎么还要刺激她?”项达生不无埋怨的看了我一眼。我苦笑道:“这为姑娘,此事因我而起,跟他人无关。”少女冷冷盯了我一眼:“既然皇后不愿见到你,你还是不要呆在这里为好。”我看了看长诗姑母,心中清楚,自己再继续呆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还是极早脱身为好。当下辞别了项达生和两位表妹,带着绿珠离开了昭阳。那国师的样子始终印在我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我低声道:“我一定见过她。”绿珠轻声道:“见过哪个?”我皱了皱眉头道:“那个大汉国师。”绿珠酸溜溜道:“或许天下美丽的女子你都觉着熟悉哩!”我听出其中异常的味道,双目盯住绿珠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绿珠气鼓鼓的扭过头去,轻声道:“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心中窃笑不已,难道这小丫头也学会了吃醋,如此说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我产生了感情?我们刚刚出了门,前方便有一队人马挡住了去路,为首一人正是大都督李慕雨。不知道他这次是专门来迎接我还是偶遇?他翻身下马,来到我的面前,我和他互相望着对方,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李慕雨率先开口道:“平王殿下真是繁忙,昨夜畅游春水河,今日一早又赶赴中,力果然超人一等!佩服!佩服!”我针锋相对道:“李大都督才让本王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论本王走到哪里,李大都督都能为我提供最为妥当的保护,大汉有你这样的臣子,实在是国家的欣慰啊。”李慕雨冷冷道:“平王难道没有留意到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平王为何不早些回到驿馆中休息,万一被雨淋到,恐怕会衣衫俱湿。”我微笑道:“多谢李大都督关怀,这点风雨本王自信还挺得过!更何况雨中漫步,也是一种别样的情趣。”李慕雨仰天哈哈大笑,笑声许久方歇,他向我意味深长道:“有时候人还是不要过度自信,一旦风雨来得时候,绝对不会如同想象中那样旖旎浪漫!”他龙行虎步和我擦肩而过,忽然停住脚步道:“我还是要提醒平王殿下,风雨来的时候还是躲在房中安寝为好!”我淡然一笑道:“多谢李大都督关心,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回驿馆去了!”翻身上马,向驿馆的方向驰去。绿珠始终坐在车内,她隐约从我和李慕雨的对话中猜出,我和他之间正在进行着一场默默的交锋。她掀起车怜轻声道:“胤空,那人好不讨厌,处处都在针对你。”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对我的称呼居然改成了胤空,我不觉哑然失笑道:“针对我的恐怕不止他一个。”拓拔绿珠道:“我们把贺礼留下,返回宣城好不好?不知怎么,我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我笑道:“我们来到汉都两天,我还没有带你好好的玩耍过。”转身向随行武士道:“你们先回去,我和王妃四处转转。”几名武士对我的命令自然遵从,我将车马全部交给他们带走,和拓拔绿珠一起向春水河的方向走去。汉都最为出名的不仅仅是那条以烟花闻名的春水河,与春水河平行的一条名为清乾街的街道,以各类杂耍和风味小吃最来闻名,我们的目的地便是那里。拓拔绿珠刚才的那点怒气早就烟消云散,小鸟依人的跟在我的身后,犹豫再三,终于勇敢的伸出柔荑牵住我的大手。我的心中一阵得意,这小丫头果然到了怀春之年,握住她柔腻滑润的小手,看着她睫毛低垂,娇羞满面的模样,心中荡漾不已,绿珠对我的情意已经主动表达了出来。她柔声道:“你姑母抓得你还痛不痛?”我摇了摇头道:“你如果不提醒,我早就忘记了。”拓拔绿珠道:“回去我再帮你用药酒擦一擦,伤口一定会复原如初。”我点了点头,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拓拔绿珠的螓首垂得更低,曲线柔美的脖颈宛如天鹅般美丽。北胡女子身材本就较中原高大,绿珠虽然才十三岁,体态却发育的相当完美,虽然部仍显青涩,可是这种青涩和单纯更加惹人心动。我心中暗道:“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拔除不住自己。”我们悠然漫步在清乾街上,两旁各式小吃香气四溢,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我们已经完全沉浸在这街道的祥和与欢乐之中。在路边小摊上要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牛粉丝,拓拔绿珠还从未在路边吃过这种小吃,兴奋的美目奕奕生光。粉丝入口鲜香麻辣,我们都是额上见汗。这粉丝虽然好吃,可四也辣的拓拔绿珠流出泪来。我从怀中掏出汗巾,为她拭去额上汗水,绿珠被我的举动羞得俏脸绯红,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显得越发的明艳照人。看着路边欢乐祥和的路人,我内心中萌发出一阵感叹,低声道:“总有一日,我要让大康的百姓也过上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拓拔绿珠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她的目光流露出无比的崇拜和爱慕。我微笑道:“不要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否则我会飘飘然的。”拓拔绿珠低声道:“你是我的丈夫,我的骄傲……”我呵呵笑了起来,可是当我遇到她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目光,笑容却慢慢隐去,我们的双手在桌下紧紧相握……天空飘起细细的雨丝,我们在路边买了一把绣花雨伞,我撑起雨伞,为绿珠挡住细雨,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路面的青石被细雨洗刷得格外晶莹。绿珠轻声道:“江南得细雨也和北胡不同,显得温柔了许多。”我微笑道:“论温柔,细雨好像还比不上我的绿珠。”绿珠羞涩一笑,将螓受靠在我的肩头:“我们去春水河边雨中漫步可好?”我点了点头,趁着闲暇刚好可以享受一下这旖旎的时光。可是这样雨兵没有像我想那般温柔,却应了李慕雨的那一句话,雨越下越大,刚才的那点旖旎浪漫早就让瓢泼的大雨打了个一干二净。我合绿珠相携着跑到风雨亭中,路上行人早已散尽,天色顿时郁下来,瓢泼大雨将整个天地变得一片模糊。我收起雨伞,抖去身上的雨水,刚才只顾护着绿珠,反倒我身上被淋湿了多处,绿珠看到我狼狈的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我故意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小丫头,居然敢取笑我,小心我狠狠的处罚你一顿!”绿珠顽皮的噘起嘴儿,娇声道:“罚便罚,你以为我会怕你?”她撑起雨伞,在手中猛然旋转了起来。我猝不及防被她甩出的水珠溅了一脸,笑着向她追了上去,绿珠在风雨亭中转着圈儿逃了起来,终于还是被我捉住,一把拉入了怀中。拓跋绿珠昂起俏脸,娇嘘喘喘的看着我,我能够清晰的感到她剧烈的心跳。望着她曲线柔美的双唇,我轻轻抿了抿嘴,终于毫不犹豫的深吻在她的樱唇之上。拓跋绿珠的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中的雨伞缓缓滑落在了地上。我的舌尖分开了她的嘴唇,热情的探寻着她香舌的位置。她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柔软的舌尖,生涩地和我接触,随即又惊慌的逃开,我搂住她的纤腰,将她的娇躯紧紧挤压向自己,终于成功俘获了她的香舌,绿珠开始生涩地回应。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的身躯方才分开。拓跋绿珠羞得不敢看我,樱唇经过我的一番滋润之后越发显得饱满诱人。她搂住我的手臂,娇躯偎依在我的肩头之上,表情慵懒无比。我怜爱的抚了抚她的长发轻声道:“喜欢吗?”拓跋绿珠忽然将我的身躯抱住,螓首埋在我的前,娇声道:“羞死人了,你居然在外面对我这样。”我哈哈大笑了起来。绿珠红着脸儿道:“我会不会怀上孩儿呢?”我捏了捏她可爱的俏脸故意骗她道:“会,你很快就会当上母亲了。”绿珠俏脸红得更加厉害,她轻声道:“如果我生下了孩儿,便刻意回去探望父汗了……”北胡人有这样一个传统,嫁出去的女儿生完孩儿之后才可以会娘家省亲,否则便是被女婿赶回去的。我心中暗道:“如此说来,以后我还要让绿珠早些为我生下孩儿为好,不过她年纪尚幼,我岂可让她这么早便成为母亲呢?”大雨初歇,我和绿珠回到驿站,夺去了她的初吻,我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表情显得有不自然,目光也刻意回避他人。绿珠却因为这次的经历,显得容光焕发,她的心理俨然已经从一个小女孩便成了一个怀春少女。有意无意都要握住我的大手,做出亲昵的举动。焦信刊载眼中,隐隐流露出痛苦的目光,对他来说早晚都要接收这个事实,绿珠对於他只是不可企及的女神,他必须要早日从这段迷恋之中摆脱出来。刚刚回到驿站不久,便有人前来送信,送信的是轻颜的婢女,她邀请我今晚去寂寞舫一聚。我对这位轻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个少女能在汉都立足,定然有非同寻常的手段。拓跋绿珠一张俏脸顿时扳了起来:“听说歌妓都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你不要去!”我笑道:“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拓跋绿珠气得顿了顿纤足:“总之,你要去了,我便再不理你!”她居然捂着俏脸向房间跑去,我还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大,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自然不会因为拓跋绿珠的反应而改变我的主意,我虽然知道她已经对我情动,可是在我的眼里,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我向来擅于揣摩女的心理,对于轻颜这种孤芳自赏的女子,寻常的礼物肯定很难打动她的芳心,必须用超人一等的才学获得她的欣赏,而这恰恰是我的所长。来到寂寞舫,轻颜早已在船头等候,她身穿湖绿色的长裙,手执红伞站在细雨之中,这对比强烈的色彩若是用在别人的身上,肯定是俗到了极点,可是在她的身上,却表现得清新雅致,楚楚动人。我微笑着来到她的面前:“轻颜姑娘好!”轻颜嫣然一笑,轻声道:“平王殿下如约前来,轻颜真是不胜荣幸。”我笑道:“能得轻颜姑娘眷顾,莫说是这点斜风细雨,便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来。”轻颜不禁莞尔。手下奴婢在船头撑起一把大伞,摆好檀木桌,我们二人相对而坐。轻颜道:“轻颜今日请平王殿下过来,特地设宴向你赔罪。”我笑道:“轻颜姑娘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我。”轻颜道:“平王既然看出了轻颜的借口,轻颜也不隐瞒,我还想再听听平王殿下的琴声。”我点了点头道:“我们还是赶快入席,享用完轻颜姑娘为我准备的美味佳肴,胤空才有力抚琴!”雨中荡舟在春水河上,别有一番逍遥的韵味。轻颜的酒量居然不弱,和我连干了两坛女儿红,仍旧面不改色。酒至半酣,她幽然道:“轻颜有一事不明,平王殿下难道不知道这次成帝邀请四国的目的吗?”我微笑道:“想不到轻颜姑娘对国事还敢兴趣?胤空倒想听一听姑娘的见解。”轻颜道:“天下间谁人不知道大汉意图联盟四国共同对康国用兵,就像平王殿下此次只身来到大汉的用心一样。”我不禁心中一怔,轻颜的这番话更证实了我心中的想法,她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歌妓,此女留在大汉必有她的目的。表面上仍旧装出一副若无其实的模样:“轻颜姑娘可否说来听听,胤空究竟有什么用心呢?”轻颜淡然一笑,端起酒壶为我斟满美酒,轻声道:“自然是伺机分裂五国的联盟,为康国化去这场危机。”我笑道:“轻颜姑娘剖析事情的能力果然超群,连胤空都禁不住要相信自己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了。”轻颜道:“这件事又何须去剖析呢?李慕雨昨日在这里的表现早就已经说明。”她美目盯住我道:“平王殿下何苦在风雨之中执意前行呢?”我端起酒杯凑到嘴边,微笑道:“轻颜姑娘不是李慕雨请来说服我回国的说客吧?”轻颜道:“殿下以为李慕雨可以请得动我吗?”我满怀深意的说道:“李大都督认识轻颜姑娘要比我早得多。”轻颜微笑道:“平王殿下难道以为时间可以代表友情的深浅吗?”我微笑不语,自然不会相信和我仅仅见了两次面的轻颜会对我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她这次邀请我出来,如果不是为了说服我放弃破坏五国联盟的念头,就是为了其他的事情。对我而言,我情愿她所为的是后者。轻颜道:“平王的戒心很重,这虽然是好事,可是在某些时候,却会凭空的放走许多机会。”我敏锐的察觉到轻颜好像在暗示着我什么。微笑道:“如果我承认自己便是存心来破坏五国联盟的,轻颜姑娘又会给我一个怎样的机会?”我的目光犀利而冷静,想看穿轻颜美丽外表下的复杂内心。轻颜和我碰了碰酒杯,饮尽酒水之后,方才道:“平王知道齐国与大汉合作的条件吗?”我并未说话,在知道轻颜的真正目的以前,我并不想过早的表态,从她提出这个问题可以看出,轻颜极有可能是为了缪氏宝藏而来。轻颜道:“齐国与大汉合作的基础便在于缪氏宝藏,据传,两国各自得到了一半缪氏的藏宝图。”她美眸盯住我道:“平王不会不知道这两份宝图的来历吧?”我笑了起来:“轻颜姑娘好像很了解我?”轻颜道:“殿下为何不用仰慕这两个字?”我笑道:“仰慕这两个字应该我对姑娘说吧。”轻颜道:“汉成帝手中的这份藏宝图,是秦国商人田循所献,他之所以会将藏宝图献给项博涛,是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为了保住自己和儿子的命方才走了这一步。”我早就做过这样的推测,田循如果不是被逼到那一步,他也不会痛痛快快的将藏宝图交出来。逼迫他的人也许是幽幽,记得上次在大康皇之中,她言语中便流露出田循好像落在了她的手中。轻颜又道:“至于齐国的那份宝图,是有人向齐王荆封同透漏了消息,管舒衡方才落得满门被抄,仓皇逃窜的下场。”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关注五国联盟的事情,对管舒衡的情形并未投入过多的关注。现在回想一下,这件事八成也和我有关,当初我曾经无意间向幽幽透露,将春图卖给管舒衡之事。难道她为了逼出春图的下落,竟然采用了这种方法?我微笑道:“轻颜姑娘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想说你对缪氏宝藏也很有兴趣?”轻颜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确切的说,我想要的只是其中的一样东西。”我暗道:“难道她和幽幽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其中的那本书?”低声问道:“原来轻颜姑娘也是为了那本秘籍?”我是故意试探她的反应。轻颜面色微微一变,冷冷道:“这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呵呵笑道:“跟我没有关系的话,轻颜姑娘为何又跟我说了这么多?”轻颜淡然道:“书虽然跟你没有关系,可是那宝藏却和你有莫大的关系,我们之间也许有合作的可能。”我放下酒杯道:“轻颜姑娘不要忘了,现在我被李慕雨步步紧盯,除了拜寿以外,我还能做什么?难道你还指望我从汉成帝的手中将那幅藏宝图给你偷出来?”轻颜却点了点头道:“如果你愿意,我们便有了合作的可能。”我淡然笑道:“现在并非是我愿不愿意,而是能不能做到,我恐怕要让轻颜姑娘失望了。”轻颜道:“你有着别人都没有的便利条件,你是皇后的亲生侄儿,又是前来贺寿的贵宾。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会给你帮助。”“谁?”轻颜低声道:“大汉国师!”没有比这更为好笑的回答了。我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不无讽刺的问道:“我跟她都不认识,难道轻颜姑娘想让我去施展美男计吗?”也许我的这句话说得过于直白,轻颜的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她秀美微颦道:“你非但认得她,而且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次轮到我目瞪口呆了,我也觉得那国师看起来有些熟悉,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轻颜道:“她叫段晶!”我迷惘的摇了摇头,对这个名字我是毫无印象。轻颜低声道:“我却查出,她的本名并非叫做段晶,她姓桓,名小卓!”我虎躯一震,不能置信地望向轻颜:“桓小卓?你是说……她……她是大秦奉常桓谧的女儿?”轻颜缓缓点了点头。难怪我会觉得这国师似曾相识,当年我在大秦为质之时,看在慕容嫣嫣的面上,曾经从白晷和晶后的手中救下桓氏一门的命,当年我曾经和桓小卓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慢慢淡忘了她的模样,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来到了大汉,而且成为了大汉的国师。我忽然想到,印象中的桓小卓和现在的国师全然不同,虽然有着三分肖似,可是神情和外貌还是改变了许多。当下又摇了摇头道:“不对……她好像跟原来全然不同。”轻颜道:“这件事我调查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任何的差错,至于外貌,修炼‘清心功’的人都会有一些变化。”我皱了皱眉头,桓小卓居然会武功,这件事我倒从未听说过。轻颜道:“桓氏一门被你救出之后,想离开大秦,却又遭到秦国太后项晶阻杀,只有桓小卓被别人救出,侥幸逃脱了这场劫难。”我心中暗叹,当初以为晶后放过了桓氏一门,没想到终究她还是对桓氏一家下了毒手,不过这件事也许是白晷所为,晶后不会出尔反尔。轻颜道:“桓小卓经那位高人所传,习得了一身卓越武功,她入大汉为国师便是想帮助大汉灭掉秦国,你知道她起名为段晶的意思吗?”我感叹道:“段者,断也,她是想除掉晶后为桓氏一家复仇啊。”轻颜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这次大汉和秦国联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如果我没有猜错,她会不惜一切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我摇了摇头道:“也许她所要对付的只是项晶,并不是整个秦国。”轻颜微笑道:“你并不了解女人,女人一旦要复仇,远远比你想像的更加可怕!”她轻声道:“我敢肯定,桓小卓不仅仅是想杀掉项晶这么简单,她最想做的就是让项晶一无所有,尝到人世间最痛苦的滋味。”我意味深长道:“轻颜姑娘说得这么可怕,看来以后我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得罪你喽。”轻颜笑道:“我早已将平王殿下当成知心的朋友,以平王的智慧又怎会得罪我呢?”我呵呵笑道:“只可惜有一种人我不会跟她做朋友。”轻颜面色微微一笑,冷冷道:“哪种人?”我微笑道:“女人,尤其是像轻颜姑娘这么美丽的女人,我很难将我的感情仅仅控制在友情的范围之内。”轻颜的俏脸上飞起两抹嫣红,她轻声道:“难怪幽幽那个妖女会为你心动,你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人物。”我心中暗道:“难道她也是魔门中的人物?”回想起当初秋月寒曾经对我说过,魔门现在分为两支,一支便是幽幽所在的玄冥教,另外一支好像叫做缥缈阁,从轻颜的话语来看,她和幽幽应该并不是同一阵线,难道她是缥缈阁的传人?轻颜轻声道:“如果你帮我偷出那幅藏宝图,我会帮你安安全全的离开这里。”我笑了起来:“在轻颜姑娘眼中,我难道连自己的安危都照顾不了了吗?”轻颜看了看我道:“如果你破坏了五国的联盟,恐怕汉成帝第一个会跳出来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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