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晚宴。
入席的都是彼此相识的同事朋友,有长安和明澈的爸爸,也有明国强。
大人的聚会无聊透顶,长安吃了一点就拉着明澈出去透气。
明澈性格温和谦逊,由着她胡闹,两人一直玩到外面的花园。
“别出声,快点走。”明澈捂住长安的嘴巴,附耳说道。
他们站的地方在大树后面,大树前有几个大人在低声说话。
他们生于高官家庭,当然知道多听多失的道理。
明澈拉着长安的手缓缓退后,准备立刻离开这里。
长安被他拉着,直到两人离开那里,她才轻轻地问道:“阿澈,那个人怎么带着面具啊。”
明澈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长安察觉到明澈的慌张,也就没再问。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想告诉阿澈:“那个人好像看见我们了。”
长安的记忆停在这里,对上明国强慢慢转冷的脸。
明国强脸上仍然带着笑,不过笑意转冷而已。
他缓缓道:“你果然在那里。”
长安涩声道:“你是怀疑对不对,仅仅是怀疑,你就杀了我爸爸和阿澈的爸爸。”
“明业成的死和我无关,我只是告诉他,他和他儿子,明业成只能选一个。”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又要逼阿澈做那种事情!”
长安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那种事情?”明国强饶有兴味地问道,“你是说明澈背着明业成回祖宅吗?”
长安忍住胸腔中的哀痛:“阿澈的爸爸已经死了,你逼着阿澈背着他的尸体走了那么远,你怎么能那么狠毒!”
“那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明国强淡淡地说,“他察觉到明业成的自杀另有隐情,总归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不忍心杀他,只能把他逼疯。”
明业成当时头七刚过,尸骨未寒。
明澈作为独子跪在父亲的棺木前,明家其他长辈立于两侧。
灯火葳蕤,冥币纷飞。
明国强突然当着明家老小道:“祖宗有法,父亡子哀,明澈按理应当背着父亲,从祖宅背到义庄,以示孝道。”
这条古法,早已被废弃已久,无人遵从。
然而自明业成死后,明国强已有一支坐大的架势。
搬出这条旧法,除了明澈的母亲竭力反抗,无人敢说话。
明澈无声地跪在那里,无悲无喜。
直到明国强不耐烦了,要对明澈的母亲动手,明澈才起身。
他拦住明国强,低声说:“我背。”
从祖宅到义庄,十几里的路。
明澈一个单薄的少年,硬是一声不吭把冰冷的尸体背了过去。
长安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她跑到义庄,抱住明澈哭着喊他的名字。
“阿澈,你别这样啊,我害怕,我害怕啊。””
少女目睹疼爱自己的父亲被人推下万丈高楼,未敢出声告诉任何人。
直到遇见少年,才把害怕、委屈、担忧倾泄而出。
“你别这样啊,阿澈,我害怕,我害怕啊。”长安抱着他哭着说。
明澈浑身泥泞,没人数过他一路跌倒了多少次,即使有人数过,也没人扶过他。
他与之前的温润通透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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