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门槛时摔倒了,我把你扶起来的。”殷寡妇说后,马阳就想到一夜不归家去,自家婆娘又会骂人了。他叹息一声,没了言语。殷寡妇扶着马阳的肩膀问:“你做了恶梦么”
“别说了。”马阳说:“说出没用了。”
“我会析梦,”殷寡妇说,“我真的会析梦哩,你告诉我,让我给看看,是个什么子征兆。”黑色里,马阳想了想,就说出了梦中情境。殷寡妇连说“好梦好梦”。不阳不吱声,她笑说:“你老虎扑身,预示你添虎威,从此你就高涨虎势了;血盆大口,预示你招财进宝,来多少吞多少,不久你就大福大贵了。”
“你在胡扯,”马阳听了如此说法,心下十分快意,但装着不露声色,说:“你胡说八道,我被虎吃了还福贵么”
“你进了虎肚,”殷寡妇笑说:“你钻进虎肚,竟如到了龙潭虎穴,同老虎化为一体,还不狐假虎威了么”
马阳也不想说话了,倒头再睡。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物在身体上滑动,他猛抖大脑赶走瞌睡虫儿,觉出是她的手在抚摸。她在揉捏它,它突突地长大。马阳心里就有了燥痒的味,帐外有几只蚊虫嘤嘤嗡嗡,他就想起小时候睡在母亲怀中母亲唱的童谣了:“四四方方一座城,城里死了一个人,钢炉众人齐呼喊,喊死城里不开门。”
马阳的心思放飞了,卧仰着不动不哼,也许这种沉默急煞了殷寡妇。她拨去了他的短裤头。马阳听见蟋蟋蟀蟀的声音,想象蛇信子吐出来了,蛇要缠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肘拐掘在了他的肩甲骨上。
他负痛地哎呀了声,她移开拐肘去。马阳感觉她在推波助浪,波涛起伏着,仿佛他置身在清晨雾覆中看人们双手伏撑地面做着一种起伏的姿势。他觉得身体犹如掉在温泉中了,是被人在搓洗。
他记起老辈的马村人说,说是一个官儿走到马村见一老人牧马,他问老人家一般闲来无事于何营生老人说淘。官儿又问淘了又做甚事呢老人说歇会儿再淘。
马,阳暗笑后就觉出殷寡妇变了姿态。她直腰保持斜角动作,这使马用遭到一种躁螨中趋向死亡的快意,他仿佛灵魂出窍。
正从一幢悬崖上失足踩空整个身体急速下坠,魂魄停留在空中,躯壳却无情的下坠。他失去了知觉。大脑图像上,他仿佛走在石佛寺山门外的台阶上,玄真师傅给他说着禅机的话。玄真师傅手中拿着几页纸张,说这是一个女施主写的故事。玄真说我同意女施主找他人评价这个故事的说法,评价人说的上半部分很丰满两点比较突出,下半部分有个漏洞水分太多了,女施主问得修改的办法是日后再说哩。马阳就仿佛看见那位窈窕女子站在他面前,笑靥非浅,诚惶诚恐和善地点头,他正要给她说话,她却一甩秀发不见了。
马阳从灵魂堕落中拖回身躯复苏过来已是清晨,清晨的一缕白嫩太阳光已从古老的窗格问挤进屋来,屋里已是明晃晃的了。他拖着就要散架的身骨进人天井,天井里的清新空气使他的全身渐渐复活过来。他站在曾经的登记室后改小灶房现是空屋的屋窗外,不见殷寡妇的影子。他进人饭店,殷寡妇同着家人正在招呼食客,一律的稀饭馒头,稀饭一碗,馒头两个,每位食客一律地同样晨餐。他人西厢炊房,三华十分忙碌。他退到东边一间空室,似觉自己没趣。殷寡妇忙过,仅掌盘端来馒头稀饭,喊店中人员吃饭。
饭毕,殷寡妇说三华你领三木去买菜,把他看住。马阳看三华领三木走了。
“现在该进人了。”马阳望着殷寡妇说。
“你是老板,你看进几个人”殷寡妇说。
“我说不上来,”马阳说:“还是你算计一下吧。”
“你是当家的掌柜,怎就没了主张”殷寡妇笑眼瞅他说。湘似笑不笑摇了几下头,花白的头发在从窗格挤进的晨j光忆抖动。停歇了一会儿,殷寡妇便问:“你是不是夜间劳乃伤经动骨了,一大早就神情沮丧的样子,你真不中用了么想起你过去白日黑夜犁田多不怕累,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她说完自顾先笑了,马阳就觉得自己是只斗败的公鸡,仿佛遍体鳞伤,痛彻心骨了。”殷寡妇唉叹口气又说:“这样吧,咱们先找两个女人来帮忙,如果生意看好,又再聘人,你看如何”
“找谁呢”马阳点头又问。
“我看,”殷寡妇笑说:“我看三元媳妇和马稣媳妇就可以了。”
“只怕不行吧,”马阳说:“人家的家里能走得了么”
“咱只要她们三顿饭时来人,其余时间可在家做事。”殴寡妇说后,马阳点头,她又说:“那你同意,这事就你去办”
马阳先去找马稣说,马稣听后说家里女人走不了,他又到马三元家说,三元媳妇张淑华愿意的,三元也说可以。张淑华是张家村人氏,虽然长相太粗陋,但大手大脚有些劳力,做事也快捷,比起马三元来强多了。三元虽同一吨半为一母所生,可一个瘦弱,一个粗壮,瘦的骨骼短小,壮的骨大骼粗。马阳心下有了点舒服,道一声先就走了,张淑华说我就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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