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实在难得,安靖宇看着,心里微微震动——现在,他已经十分适应这种感觉,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种感觉叫做“心动”。
只是……他并不能让面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有同样的感觉。
这样想着,安靖宇忍住心里的叹息,只轻轻地在秦逸仪的额上印上一吻,“阿ng,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真的不会介意你给我添麻烦。”
*
送走了安靖宇,秦逸仪没j打采地往家走。老实说,当下的情况确实有些超出她预想的范围,这件新闻……也许真的压不下去了。
秦逸仪在心里默默叹气,她原是想与银翼期满后退出娱乐圈的,只是……别人退出娱乐圈时都是风风光光,颇有金盆洗手的宏大架势,可轮到她,估计是落不上一个好名声了——
她如果当下退出娱乐圈,媒体定会将其写成“小歌后阿ng不堪丑闻压力,黯然离开娱乐圈”之类的。
秦逸仪思量着,电梯停在了她的楼层,她烦躁地走到防盗门前,信手按下密码,结果防盗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提示密码错误。
她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再一次按下密码,防盗门顺利打开——
已经一个多月了,可她却还是记不得自己改过密码。
秦逸仪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一边推门走了进去,只是才走到玄关处,她又再次愣住。只见玄关处放了一双她再眼熟不过的手工皮鞋,正安静地摆在她不穿的高跟鞋旁边。
秦逸仪一惊,连忙甩了脚上的鞋子,连室内拖鞋都来不及穿,就急急地跑到客厅,然后就看见司徒枫正大喇喇地坐在她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他听见她的脚步声,微微抬眼,心情好像很好地撇了撇嘴角。
可秦逸仪才不像他那样悠闲,她伸着一只手指着他,声音抖得像秋风里落叶:“你……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已经把密码改了啊。”
司徒枫闻言,一边将手里的烟掐灭,一边笑着走过来,他嘴角的嘲讽意味太明显,但只要秦逸仪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里全是宠溺的光。
他走到她面前,轻轻地将她圈进怀里,说:“你那也叫改密码啊?还是那六个数字,不就是掉了个位置吗?”
从520783变成783520,这……也算得上改密码?
司徒枫想着,伏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
他原本只是想在门口等她,没想到抽完半包烟,她还没有出现,一想到她可能被安靖宇带到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去,他就烦躁地开始在她的防盗门上试密码,没想到……这一试,竟然就成功了。
司徒枫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有雀跃,有欣喜,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
秦逸仪被司徒枫圈着,能感受到他的a膛正随着笑声而发出轻微的震动。而那微微的震动,仿佛穿过了衣服,也穿过了皮肤,渗到她心里。
她顿时就烦躁起来,用力地挣脱他的怀抱,推着他往玄关外走,还把他留在矮几上的香烟和打火机砸在他的身上,嘴里吼着:“你滚,马上滚!我立刻就换密码,立刻就换!”
其实秦逸仪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情是如此的矛盾——当司徒枫从香港回来,拎着老婆饼来找她的那个夜晚,她是多么希望他能猜到她改的密码,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试了一次,随即就离开了……那个时候的她既失落又失望,可今:“司徒……我觉得,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因为……好像哪里都不对。
司徒枫看着她蹙紧的眉头,也忍不住叹息。他随她一起,也放下手里的碗,双手从餐桌上探过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想用自己手心的温度让她镇定下来。
他说:“逸仪,我不娶苏逸卿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秦逸仪闻言一怔,第一反应是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不想司徒枫却将其握得很紧,丝毫不肯放松。他一边安抚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边却放软了声调:“逸仪,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秦逸仪看着他的脸,他的神情里有温柔,有恳求,也有心痛,她静默下来,隔了良久才小声地问:“那你的继承权怎么办?”
司徒枫闻言一愣,转瞬淡淡地笑了,他终于松开她已不再挣扎的双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你放心,我有其他的办法。”
他说着,眼泪有肯定的光,秦逸仪看着,内心忽然就软了下去。她盯着他看了半晌,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复又拿起筷子重新吃饭。
看她开始用餐,司徒枫不禁松了一口气,也重新拿起自己的餐具,吃了起来。
鱼片汤酸爽可口,干贝炒蛋也香滑美味,秦逸仪虽然不喜欢吃西芹和木耳,一顿饭下来却也被司徒枫喂了好几口。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什么敏感的话题,饭桌上的气氛也算得上温馨和乐。
吃完饭,秦逸仪负责洗碗,司徒枫去洗澡。他略微冲一下,就在腰间围着条大围巾走了出来。
他走回餐厅,秦逸仪还在擦桌子。他大步走过去,室内拖鞋柔软的鞋底踩在金刚板地板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一把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秦逸仪吓得叫了出来。
秦逸仪在叫,司徒枫却在笑,他好似得逞一样,心情颇好。他一把将怀里的她转过来,抱到餐桌上坐好,然后双手架在她身子两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秦逸仪也是被他转过身子来才发现他什么都没穿,只在腰间围了条大毛巾,而裸着的上半身还有没擦干的水珠,在他肌理分明的古铜色肌肤上泛着水光。
秦逸仪看着,脸倏地就红了,她用力地打了他一下,恶声恶气地问:“你干嘛不穿衣服啊?”
她不提还好,一提司徒枫就来气。只见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微眯着眼睛,说:“你还敢说?你是不是把我的衣服都丢掉了?”
秦逸仪闻言一愣,眼里立刻就有了心虚的光。她推开他压迫过来的a膛,从餐桌上跳下来,跑回卧室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拖了只纸箱子出来,说:“我才没有丢掉,你看,都在这里。”
她本来是想将司徒枫的东西悉数收起来,然后打包邮寄回去给他的。只是这段时间她过得实在混乱,早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秦逸仪打开那只纸箱子,里面有司徒枫留在这里的衣服、书和洗漱用品。她从里面扒拉了一套条纹睡衣出来,递到司徒枫面前,说:“诺,给你,快穿上。”
司徒枫伸手接过来,却将那套还泛着洗涤剂香味的睡衣抛到沙发上。他一把将不明所以的秦逸仪扯进怀里,沉着声音说:“谁知道你那个箱子干净不干净,我才不要穿。”
他说着,口气有一些撒娇,秦逸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抵着他的a膛,抬头看他,“那……要不我拿一套我的睡衣给你穿?唔,中x款式的。”
司徒枫比秦逸仪整整高了二十公分,她的睡衣他哪能穿?司徒枫看着她眼里调皮的光,一个兴起将她抗在肩上,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说:“我不穿,你也别想穿。”
司徒枫腿长,步子大,几步就走回卧室。他将她一把抛回双人床上,任她在弹x极好的床上上下了几下,然后欺身压下去,将她牢牢困在身下。
雨已经停了许久,雾霾皆已散去,露出清朗的,十分干脆地踩上自己的高跟鞋,说:“福伯,那我们走吧。”
福伯闻言,微微一愣,他没想到秦逸仪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反应过来,连忙拿过她挂在玄关处衣架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轻声说:“大小姐,外面已经起风了。”
秦逸仪听着,不禁就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的她最喜欢在苏家大宅的后花园里游戏,而福伯总会拿一件外套跟在她身后,一边跟着她跑,一边喊:“大小姐,加衣服!”
回忆的温度太暖人,秦逸仪想着,不禁就红了眼眶。她用力地握了握福伯伸过来的手,关好门,跟他一起进了电梯。
*
还是那辆迈巴赫,秦逸仪再一次坐在后座上,心境却大不相同。
上一次的她,坐在这个位子,面对身旁的苏炳光,心里是有一点紧张、惶恐和倨傲的。而如今,还是这个位子,车子正疾驶在去往苏宅的路上,她的内心却犹如一湾秋泓般平静。
其实岁月早就教会她,该来的逃不掉,能逃掉的也不过都是侥幸罢了……只是这个道理,她到现在才知道。
车子稳稳地停在苏宅弧形的大门前,马上就有佣人来给她开门,是秦逸仪从没见过的年轻侍从。他替秦逸仪遮着车门框,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大小姐好。”
秦逸仪闻言就笑了,目光流转,眉宇间就有风华绝代的味道,她看了那个侍从一眼,也轻声回了句:“你好。”
苏家大宅年代久远,如果秦逸仪没记错,是从她太爷爷那代留下来的,后来传到苏炳光手里,每隔几年就会翻新一次。花式繁复的地毯淹没了足音,秦逸仪跟着福伯,穿过大厅,走上红木的旋转楼梯,视线是如此的专注而坚定。
她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回来了,母亲摆在大厅里的三角钢琴早已不见,窗帘也从母亲偏爱的暖色调换成了冷色调,墙上的山水画全部被西洋画所取代……总之,第一代女主人的痕迹已被悉数抹去。
所以,当秦逸仪推开苏炳光的书房门,看到他书桌上那个细颈的青花瓷花瓶时,她不禁惊讶地眯了眯眼睛。
她记得,那是某一年,她母亲送给苏炳光的生日礼物。
只是斯人已去,再睹物思人,又有何用?
苏炳光正在看一本相册,他手里夹着一支雪茄,冒着细腻的烟雾。他听见秦逸仪走进来的动静,抬头看她,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间,秦逸仪就在他眼里看见苍老而疲倦的光。
不过也只是这须臾,苏炳光立刻就恢复了他平日里j明势力的形象。他掐掉了手里的雪茄,收好相册,指了指书桌对面的八仙椅,低声说:“坐。”
书房里没有地毯,当秦逸仪拉动那张八仙椅的时候,凳腿子与木质地板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那张八仙椅是苏炳光从古董市场淘回来的,据说价格不菲,他平时爱惜得紧,可如今听到那刺耳的声音,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秦逸仪,发现她比上次见的时候还要瘦了些,粗针毛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好似一不留心就要从肩上滑下来,他忍不住心疼地问:“吃过早饭了没有?”
秦逸仪只双手抱a坐在那里,这时,阳光转换了一个角度,晒在她的脸上,她的神情似乎就有了温度,她淡淡一笑,说:“吃过了。”
苏炳光点点头,在座机上按下几个键,那头马上就有人接通,他交代:“大小姐回来了,让厨房炖一盅血燕备着。”
他挂了对话,又对秦逸仪说道:“你太瘦了,要补补身子。”
秦逸仪没答应也没拒绝,只黯了黯眼神,只问:“你今着,敲了敲他的办公桌面,“司徒柏一旦得势,司徒枫在银翼里就再没有出头天了。囡囡,那个时候的他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他又凭什么照顾你?”
苏炳光说得斩钉截铁,而秦逸仪却选择了沉默不语。苏炳光看着她一脸抗拒的神色,从抽屉里拿出那本他方才一直在看的相册,放在她面前,沉声道:“你如果不和他结婚就离他远点,否则,这个男人会把你害死。”
苏炳光的语气十分狠绝,秦逸仪听着眼皮直跳。她抖着手翻开那本相册,视野顿时就被她与司徒枫的照片填满。
里头除了苏逸卿上次拿来给她看的那几张照片外,还有许多张她与司徒枫的亲密合影,甚至包括了她与司徒枫在日本的照片。虽然都是偷拍,可偏偏清晰得吓人。秦逸仪入行多年,自问反跟踪的功力不弱,可这些照片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她竟一点知觉都没有。
最令她感到惶恐的是,司徒枫竟也毫不知情。这么想着,她的后背顿时就冷汗涔涔。
苏炳光看着她紧张的神色,继续说下去:“卿卿几乎每周都会收到新的照片,到了后来,她甚至会接到恐吓电话,威胁她立刻与司徒枫解除婚约,吓得她好几天不敢出门。虽然我查不到对方到底是谁,但我很清楚,对方是不希望司徒枫与我老苏家结成亲家……他们大概还不知道,你也是我的女儿。”他说着,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对方一旦知道你同我的关系,我估计……你会有危险。”
秦逸仪闻言,手里的相册“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弯下|身去捡,黑色的头发如瀑般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苏炳光只能听到她颤抖的声音:“我……明明……明明已经不是你……”
“囡囡!”苏炳光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恨爸爸是一回事,你的安全又是一回事!如果你执意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你就一定要告诉爸爸,这样爸爸才能想办法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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