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进行时（2 / 2）

习惯了下课的时候站在走廊靠窗的地方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一边在对面的教室里寻找他的身影哪怕只有短短几分钟。看着他或忙碌的进进出出或开怀的谈笑风生或安静的埋书桌我就会觉得很安心。而最开心的应当是午饭的时间。比起课间的零散中午的慕烨都是属于我的当然还有莫言。

我还是很自然的待在莫言慕烨身边一切似乎并没有怎么改变或者有些改变生了只是没有人察觉。

青瑶你有想过将来读什么大学、念什么专业、想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吗？——吃饭的时候慕烨曾经这样问过我。莫言不语的吃着饭而我懒散的笑笑然后听着慕烨对将来的打算。我并不知道慕烨为什么会把这些跟我说可是我还是喜欢听他计划的未来。后来莫言告诉我有时候我听得入迷满脸崇拜的光芒饭都忘了吃。

青瑶慕烨和莫言你到底喜欢谁？看起来他们都很喜欢你呢。——曾经有朋友这样问我。脑袋里顿时一轰。喜欢？只是习惯了和他们在一起三个人一起理所当然。总会想要和某个人在一起更多一点吧？——朋友不死心的追问。于是我脑海里浮现出慕烨勾画未来时兴奋飞扬的神情明亮的眼睛带着些许邀请我加入的蛊惑。这……就是喜欢吗？

或许是吧。

只是在那样暧昧而朦胧的青春年华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时候可以当作是理所当然知道了之后却让人有些手足无措。我开始患得患失斤斤计较。慕烨对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吗？应该是的吧？那些关怀的神情真实得可以触摸。可是他是那么优秀有什么理由喜欢我呢？还是说因为我是莫言的好朋友所以他才愿意忍受我的无理与任性呢？

慵懒惯了的我已经不想再费心的思考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终于在某个天清气爽的午后躺在草坪上的我坐起身来。左边是莫言沉缓平均的呼吸声；右边是慕烨英俊而自信的脸庞。我转向右边抱膝坐着静静的看着睡梦中的王子。你也喜欢我吗？我并没问出口却听到慕烨回答的声音：“我们一起去a市吧z大在那里那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

那个午后天空是蓝蓝的流云是白白的微风温柔的吹拂我听见一声轻轻的“好”回荡在自己耳边。

那个午后慕烨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草屑难得笑得张扬的向我伸出一只手。

那个午后我一定是一脸很白痴的表情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慕烨拉着他的手起身只是再回头时身后的莫言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

“回去吧。”

我有些恍惚的抬头高大的莫言站在我身前向我伸出一只手。两个身影忽然重叠在一起我一阵惊喜然后马上清醒过来。又是一声叹息。莫言弯腰扶起坐得太久腿脚麻痹的我。逆光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莫言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思绪飘飘忽忽又想起那个美丽的午后。

记得那以后我们三人之间变得很奇妙。慕烨更加出色了；而我第一次有了想努力读书考到z大的雄心壮志；莫言倒真是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可是到最后我也没去z大。

高考完毕我估完分去z大是绰绰有余的。然而我突然失去想要帮慕烨完成梦想的勇气。没有他的a市不会是座美丽的城市。于是我把估分表上的成绩擦掉重填在班主任惋惜的眼神里我在志愿栏里填上本市最好的一所大学。

榜那天我和莫言看着g大的录取名单同时愣住。

“你为什么没去c大？”

“你不是要去z大的吗？”

“因为不想去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我轻声说。

“我也是。”莫言看着我清晰明了言简意赅。

他送我回家一路沉默。

若是慕烨还在若是换了三年前的他可能此刻我能听到他笑得灿烂的说未来四年大家又可以在一起。

高三那个暑假我们没有联系。

g大开学那天迎新的礼堂里我又听到熟悉的声音。

“容青瑶这里有位子！”

似乎经过几个月的休整我又变回以前那个慵懒任性的容青瑶而他又变回以前那个潇洒豪迈的莫言。

有些伤口我们很有默契的不去碰它让它愈合然后结痂。可是不去碰触并不表示不存在。就像有些伤口即使长出了新肉也看得出有别于周围的肤色只有时间才能模糊那种色差。

需要多久呢？我得不到答案也不能给莫言答案。

我突然停下脚步莫言回过头看着我。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你希望我怎么对你呢？”无奈到悲伤的语气。

我蠕动着双唇竟是答不出来。我希望他怎样对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我想当然的接受了他对我的好然后还要怪他为什么对我好！忽然间我觉得自己自私得很可怕。就像是明明做错了事却蜷曲在角落里装可怜的小孩子因为知道会被原谅所以任意妄为不思悔改。

我蹲在草地上放声大哭四年来第一次哭泣。我记得四年前慕烨离开的时候我倔强的没流一滴眼泪。

四年前我的生日。刚刚在期中考中拿到好名次的我硬是要慕烨和莫言送我一只大灰熊玩偶作为生日礼物。

我抱着心爱的礼物高兴的边走边说笑然而灰熊遮挡了我的视线我没看到路旁的台阶。一脚踩空我突然冲到马路中央。

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紧抱着灰熊跌坐在路边马路中央是满身鲜血的慕烨。

世界停止了没有声音没有色彩除了那片可怕的鲜红。

脑袋一片空白。

后来莫言告诉我当时我好像听不见也看不见只是死死的抱着灰熊也像是一只没有生命的玩偶。

我和慕烨一起被抬上救护车。我毫无伤只是没办法消化掉眼前的事实只知道跟着慕烨直到他被送入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熄了医生摇着头然后我看到脸上盖着白布的慕烨。他的母亲那个从来都很温柔的阿姨猛烈的摇晃着我啪的一声我的左脸火辣辣的痛。莫言把我拉到他身后我看见阿姨哭得歇斯底里旁边很多人安慰着他莫言低着头好像在道歉。我退后再退后逃一般离开医院。

那时刚刚高二。接下来的一年多我埋在课本里我单纯的想着如果可以考入z大是不是就可以帮慕烨实现梦想做着他想做的事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一样。显然我高估了自己的坚强一个人奋斗我做不到。最终我选择躲在有他气息的城市里伪装成他离开前的模样欺己也欺人。

我哭着哭着倒在莫言怀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枕在他胸膛上他躺在草坪上。我坐起身来看着他平稳起伏的胸膛不确定要不要叫醒他。最后我还是没出声在他身旁躺下看着迎面盖下来的一整张天空。

这是四年来我第一次如此完整的回忆那个噩梦。有些事情经过泪水的冲刷后的确要澄澈明了一些。终于我第一次真正接受了慕烨已经离开的事实。没有了慕烨生活还是要继续。他对人生有着那么远大的规划想也不乐见用他的生命救回来的人在自怨自艾和自欺欺人中度过人生。我和他的故事应当成为心底一段真实的回忆而不是逃避的理由。至于我和莫言的故事太久太久从小就在一起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依赖我已经分不清对他是感激、抱歉、友情、亲人般的感情还是也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爱情的感觉。

“我们院里有十个去z大项目交流的名额我前几天报了名应该能选上。”莫言突然开口“要去两年毕业设计和实习也在那边做。”

“……哦。”

“容青瑶……”

“嗯？”

“……你都不挽留我的吗？”

我笑了：“我在想如果我也去报名会不会选得上？”

身边的莫言猛地直起身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确信的望着我。

我闭上眼还是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时间来沉淀关于慕烨的故事现在我只是想去看看慕烨想要一展理想的城市到底有多美丽。”

四年来第一次从自己口中听到了慕烨的名字而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东西轻轻碎成星星点点滋润人生的养分。

后记：

很久很久以后已经是老夫老妻的容青瑶和莫言手牵着手漫步在a市街头。

“莫言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你可以一直都对我这么好？”

“其实我对你也没有那么好。我曾想如果当时救你的人是我该多好那你就算和慕烨在一起也会永远记得我。”莫言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容青瑶“我这样想是不是很自私？”

容青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你这是傻不是自私。”她随即正色道“就算慕烨还在就算我和他在一起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握紧莫言的手她接着道：“直到现在我还是分不清对你的感觉里感情和爱情哪个更多你真的不介意吗？”

“那你现在觉得幸福吗？”

“嗯。”容青瑶坚定的点头。

“我也是。”

这就够了不是吗？有些东西本来不是如是非题般有个明确的判断准则那又如何能分得那么清楚呢？

最重要的是他们感觉得到幸福一种真实得可以触摸的幸福。

幸福有时候就在手边就看你有没有现幸福的眼睛。

有人说过幸福细细碎碎的洒在人生的长路边等待懂得欣赏的人去采摘去珍惜。

这句话容青瑶终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