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错觉。”
“能证明这一点吗?”
“我干嘛要证明?”白轶低下头看地面。她的鞋子和裤管全被水弄湿了。她反问长孙酮,“我干嘛要证明?”
“哼。”
但是不能不证明什么。
让我一往无前吧。
是示威,是炫耀,是古老的发自内心的灵感涌现的做法。白轶发现想象力真可怕,会让你看很多比恶梦里出现的还要畸形的东西。还是我的恶梦太小儿科?
她们一群人把秋纭歧的衣服脱光,将她的手绑在身后,吊在白色电风扇上。绳子绑在腰部,所以人应该和风扇垂直,问题是秋纭歧不可能像舞蹈演员或者体操运动员般绷直身体,那样她的身体就会软塌塌地对折。所以女孩们改变方法,把秋云歧的双手摆到头顶上方绑牢,绳子的另一端系在电风扇上,这样她就完美地坚直了。有人提出把腋毛和荫毛剃掉,头发也剃光,但没人愿意干这事。“很恶心啊!”大家一致表示今天到此为止,就一个一个走出门去了。长孙酮确定人走光了,从闷热的衣柜里钻出来,喝了两杯水,急忙从床底下拿出相机,将镜头对准了秋纭歧……
“我喜欢半夜做梦,也喜欢白天做梦。梦总是比现实美好。你总是不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怀疑你的真实性……我说这谁写在这儿的?”
白轶咋咋唬唬一拳打在墙上。长孙酮说,“我写的。”
所以长孙酮跟白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写的”。白轶啊啊啊啊叫着把床单拎起来一抖,挂在床沿上。“你不能写在自己床单上啊为什么要来污染我的床单!有没有搞错啊我每晚都要睡在用血写了字的床单上吗!”
四
你知道写那么几个字要多少血吗。不可能的。“那只是水彩颜料,不是血。血要留着写更重要的话。比如……嗯我突然想到经血也可以用来写字。不都是血吗?”
“可是用血写字是为了显示某种强烈的意志。我很怀疑用经血你想写什么……”
“一样的……你是不是叫白蚁?……和我分在一个房间,算你运气好。”
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是不是想到了也不能说。对于我来说,这儿大概比外面更好。当面临抉择的时候,白轶挥别熟悉的世界,流着泪离开了。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六院吗?因为我听说这儿有“自由”。
结果我认为当初谁告诉我这个假消息的谁就应该去死。
然而在我想做又不能做的事情里,死绝对不占一个名额。对于我来说,死是特别的,没有什么可以表达的。所以我收回我的话。
对不起。
河面倒映着模糊的夕阳,云朵如同阴影,飞向更远的天际。千万道水纹一点一点产生又一点一点消失,像种密码。难以破译的是这个金色的时间中所蕴含的令人平静的情感,一旦光芒散尽就不知所踪,我的空虚的艺术……长孙酮和白轶第一次见面是在春天的六点,恰好日暮。不是说这个“第一次”意义很重大,但白轶记住了这个时刻,因为这是她的一个转折点。在此之前,她痛苦了一段时间,几乎要自杀。长孙酮的话重新激发了她对生的无限渴望。
“我的生命像在玩一个无聊的游戏,没有一点技术性。所以我唯有干一些更无聊的事,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想或许有其他人会知道。我在等,等谁来让我停下来……”
白轶握住了长孙酮的手,二话不说夺过她的笔扔出窗外。长孙酮告诉她,“不能往窗外扔东西。被发现了是要处罚的。”
“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可以让你停下来的人。我请你停止这种没有意义的行为。因为这样做你会很绝望的。”
“我绝望关你什么事儿?”
“你可能会把绝望传染给你的室友我。所以我也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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