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房间的门相继打开,一些家庭在他们的车旁忙碌着,忙着装卸他们头一天晚上带来的东西。霍克走过他们,走进旅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然后在柜台上等了将近十五分钟,买了两大杯咖啡,身板果松糕,一份波特兰大头天的报纸。报纸迟至今天早上才来,当他询问时,女侍回答了他。从她的口气中,他得知此事是常常发生的。
他不得不再次等着付款,因为桌子后面的那个人需要更换收款机上的纸带,但他显然很不擅长于做这件事。霍克考虑过不要零钱就走出去,但这样做,很可能唤起不受欢迎的注意。因此,他只好等着,尽量克制自己不要不耐烦地吼叫出来,因为这也可能被记住。
当他左手拎着早餐袋,手臂下夹着报纸,走过停车场时,周围的搬运工作还没有结束。当他走到一半时,意识到有什么事不对了:他和安吉拉住的房间门大打开了,货车的。
发动机罩上放着什么东西,是他刚才离开时没有的。血一下涌上了他的头,他没有听到口袋与报纸落在地上的声音,开始向他们的房间跑去,一面掏出他的手枪。
他眼角的余光认出车上的东西是一部移动电话,当他到达门口时,它响了起来,但霍克没有理睬它,他把枪端在前面,小心而警觉地扫视着室内。房间是空的,正如他希望的那样,他检查了浴室之后,发现她不在那儿,但他看见她把她的睡袍折起来放在床上,旁边放着她昨天穿过的衣服。这一小堆衣物告诉霍克,当他们冲进来时,她很可能已穿好了衣服。
他们——一定是康斯坦丁的人——带走了安吉拉,因为这比抓住霍克要容易得多。想到安吉拉很容易遭到的威胁,他没法平静了。这也表明,康斯坦丁想要他活着,否则,事情会变得大不一样了,刚才,就不会是一点咖啡,而会是他的鲜血飞溅在停车场的地上。
他看见他的运动包还在他放的那个角落里,便奇怪为什么他们没有把它也带走。里面还有很多钱。此外,房间里没有迹象表明发生过搏斗,她聪明地认识到搏斗是无用的,除了让她受到那些侵入的人的伤害外,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这一点,让他感到一阵欣慰。
安吉拉并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这全是他的错。他长时间地放松了护卫,让康斯坦丁的人有机可乘,抓住了她,这一事实让他深深自责。
他做了两次深呼吸,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把他的枪收起来,然后回到货车旁,拿起一直在响的电话。一个他不熟悉的声音给了他需要知道的全部消息,霍克仔细地听着指示,没有把它们写下来。他们简短\认真地说着,没有通常的那些不许找警察啦、不许耍花招等的废话。
他不去理睬那些偷偷射过来的好奇的目光,回到房间里。关上门,把电话扔进废物篮里,它很可能被装了窃听器,而他没有时间去把它拆开找出来。他收起安吉拉的东西,把它们塞入~个购物袋里,然后把他的运动包提到床上,开始倒空它。他终于在它的侧袋的底部角落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他满意自己至少知道了他们是如何追上来的。霍克把那个小话筒用脚压碎,然后重新装好包。他肯定这是被康斯坦丁收买的萨米的手下干的。安吉拉曾经告诉过他,两天前,当她躲在杜鹃花丛中时,曾看见一个男人偷偷溜进小房里。
但他现在不能浪费时间来后悔,他有他自己的问题要考虑。
用金褐色头发的女人质来换dea机构的逃亡者的交易,定在午夜。他还有不到十六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找到办法,来确保康斯坦丁不会改变主意,将安吉拉一起杀死。
迈克。布兰克桑尼还没有回到他在丹佛的窝子,但霍克用一句“事关生死”的话,说服了他的一个手下负责把口信转给他的老板。五分钟后,布兰克桑尼给他回了一个电话,这是一部位于汽车旅馆以南几公里的一家家庭餐馆里的付费电话,霍克并不担心康斯坦丁的人会看到,因为安排归还那些钱只是整个事情的一部分,他要做到这一点,就不能木用电话。因为他们听不到,他也就不为此而担心。即使这样,他还是以背对着餐厅,因为他不想让人看见,他从夹克口袋里掏了一张纸出来。
他唯一真正关心的是,布兰克桑尼是否相信他没有杀死他自己的搭档。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布兰克桑尼首先验明了是他本人后,说道,“我一直希望你还记得,你在这儿有朋友。是什么让你耽搁了那么久?”
“直到两三天前,一切事情都在控制之下。”霍克说道,“除此之外,在我认为必要之前,我不想把任何人牵扯进来。”
“以前,是过去式吗?”
“是的,我的主要意图是把那个人除去。”他说着,知道布兰克桑尼也明白,他谈论的是康斯坦丁,“大不了我和他一起同归于尽,这看来也像是执行正义的唯—一条路。”
“是谁真正杀死了你的搭档?”布兰克桑尼问道,“是你追踪的这个人吗?”
“他的儿子。那天晚上我已经以牙还牙了。使事情变复杂的因素是我的前任老板,他当时也在场。”
布兰克桑尼沉默了一会儿,以接受这一消息。“他在脚踏两只船,那么,这就有趣了,不奇怪你会转入地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发生了什么变化,使你打电话给我?”
霍克告诉他关于安吉拉的事,一段简洁的报告,省略了许多细节,但给了布兰克桑尼需要的全部信息。布兰克桑尼听着,没有打断他,然后问他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霍克说了他想要的,以及能支付的代价,布兰克桑尼同意了。接着,霍克给了布兰克桑尼他的银行账户号,以便把他藏起来的钱给市兰克桑尼。布兰克桑尼告诉霍克稍后他会安排好一切,然后,他们结束了通话。
当他放下电话时,霍克意识到,他告诉布兰克桑尼的一切,意味着他给了他极大的信任,超过了他本打算给的。这让他坐在附近的桌子边等着布兰克桑尼再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有什么东西可借助。
一个小时后,布兰克桑尼打回电话时,他告诉霍克:“‘海魔号’正停泊在离你现在所处位置南行一个小时的地方,那是一个小船坞,但还是足以容纳下其它一些游艇进出停泊。如果在黄昏后潜入,那么不受注意地安置炸药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
他们的计划是建立在这样的假设上,即:半夜时,安吉拉将会被带上“海魔号”,也意味着,将在那片沙滩上与霍克交换;他还假设,康斯坦丁不仅想亲手杀死他,而且还想在他的船上干这事,康斯坦丁不会冒险上岸,特别是当他处于一种有利地位,可以迫使霍克去见他的时候。
霍克没有问布兰克桑尼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这些消息的。布兰克桑尼是一个渠道很广的人,很像萨米,但比完全唯利是图的萨米要多一些正义感。
“你有没有能够及时赶到这儿来的人?”霍克问道,看了看表,现在离黄昏大约还有九个小时。
“波特兰大有一个人一会儿就能赶到。”布兰克桑尼说,“他给了我一张装备清单,我已派人把此事完成。还有一个人现在正守在那个船坞,他一直监视着‘海魔号’,但我怀疑他是否能看到什么东西。他们不到最后一分钟,不会冒险把她带上船的,而且那时,他们很可能用别的方法把她弄上船。”
霍克同意他的话,并加了一句:“我已忘了你的效率有多么高。”
“这是一个好计划,”布兰克桑尼回答道:“我唯一不喜欢的部分就是结尾,你没有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本就没有。”
“你何不让我为你安排一下?我可以派一些人进入那一地区——”
“我恐怕不能接受,”霍克打断他,“如果他嗅到一丝阴谋的气味,他会杀了安吉拉的。”
市兰克桑尼犹豫了片刻,然后说:“相信我,你知道我会办好此事的。”
霍克认真想了想,“是的,谢谢。”
“万一他们没有使用‘海魔号’,你有没有想过后备计划?”
“我了解那片海滩,”霍克不带感情地说道:“任何一种后备计划都无法接近它,如果发生了这种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康斯坦丁没有和它一起离开。不管怎样,我都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这是靠得住的。”
他们约定稍迟一点再打一次电话,以确定~些细节。然后霍克离开餐馆上了汽车。他开到最近的一个镇上,找到一家银行,带着他的运动包走了进去。他开了一个户头,与经理闲聊了一会儿,然后走出来,向北开去,找到另一家银行。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他毫不掩饰地往返了六次。任何跟踪他的人都会相信,他在搬运大量的现金。他相信康斯坦丁给他的这一特别命令,目的是要让他一直忙着,直到“海魔号‘在黑夜的掩护下不受注意地离开它的停泊地。
这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因为他需要集中自己全部的毅力,去做必须做的事,而且不去细想安吉拉在康斯坦丁手中可能会有的遭遇。细想她的恐惧,会影响他的正确判断,这对处于危境中的她没有任何好处。
当夜幕终于降临时,霍克正坐在离那片海滩约十公里远的一家餐馆里,等待着午夜的来临。那时,他就会知道,他关于“海魔号”的猜测是否正确;他同时也会知道,安吉拉对他是否有足够的信任,能够准确地按他说的话去做。
她的生命依赖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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