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伯乐”把民俗文化村的一个老板请了来。那老板执意要和她谈谈,并问她:“不知您是否有意来民俗村工作?”
她说:“不来不来,我干不了。我一来你们就该后悔了,怎么找来个懒虫?你们不知道,我特爱睡懒觉!”
她咯咯地笑着,手里拿着那只烤白薯,走了。她心里说:“连老板在内,都像是些孩子,懂什么呀!”她永远那么高傲。那么目中无人。
在民俗村那尊高达23米的千手观音面前,她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目祈求千手观音:在股市给我带来好运!
她虽然有一个留美博士的耀眼光环,在世人眼中已是佼佼者,但她自己却并不以为然。
她在中国读研究生的时候,与一个美国留学生恋爱了。她并不贪图那美国大男孩富裕的家庭背景,也并不迷恋那许多中国姑娘都向的“自由世界”,她只是堕入了情网,难以自拔,她把自己的初恋献给了那个蓝眼金发的美国留学生。一切都顺其自然。
她没有做过多的考虑,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在热恋之中往往是忘我的投入。她闪电般地和那美国男孩结了婚,他们到美国去了。
她在美国有了一套宽敞的房子,有自己的汽车,有令人羡慕的经济靠山和一个狂热地爱她的丈夫,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她继续读书,开始攻博士学位了。
在西方的文化氛围里,她作为一个中国女性,要努力构筑一个东方情调的小氛围。但是跨文化的交融,总要有文化冲突的磕磕绊绊。一年以后,她发现,她的丈夫对她已不再有多少热情,她意识到了一个危险的后果,那是许多中国外嫁女孩都遭遇过的:那就是离异。
她并不依附于他,她和他平静地分手了。她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却一点儿也不当回事。在恋爱期间,那火一般的激情消失了,他一点也不感到内疚。离异,对于美国人来说太平常了。
他说,你还可以住在我这里,这无所谓。
她不能接受这个,提着一个手提箱,她住到大学的宿舍里去了。
她开始自食其力。在这个金钱万能的国家,不存在任何怜悯,也没有谁能帮助她,她必须一切从头开始。她有过一个家,破碎了,她开始感到独身的艰难。
她不辞辛苦地打工,在餐馆里洗碗碟,给人家当保姆,还陪那引些有钱的老人散步,在绿草地上给他们读诗。她发奋读书,她特别聪明,并不怎么吃力就能完成学业。她给硅谷的几家电脑公司设计电脑程序,不仅挣了钱,而且还获得赞誉。
她完全可以留在美国,在有名望的大公司找到合适的工作,但是,她来美国几年了,忽然觉得那是一块陌生的土地,她曾努力去试图适应那里的一切,但总有一种隔阂感,这种隔阂感来自文化心理、生活习惯上的明显差异。
在芝加哥大学,没有“情人”的生活是不可想像的、有不少异国青年追求她,他们表达爱的方式一点儿也不含蓄。她拒绝了,用的是中国女性那种温婉的拒绝方式。这并不是因为她在情感上有过伤痕,对于有很高素养的她来说,那伤痕早已在自立的生活中弥合了。而因为她对异族青年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心理。在校园里,她看着他们跑步、打网球、打橄榄球,那些健康的体魄激发不了她的热情,她一见到那些满不在乎、漫不经心的美国式的神态和多毛的腿和胸脯,就反感得要命。她知道,这个对那么多人有强烈诱惑力的国家是无论如何不能把她同化的。她很奇怪,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热烈地爱上那个美国留学生的。
东方女孩,在她身上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自尊和自傲。
她特别想故乡,于是她回国了。
然而,她没想到,她那顶博士桂冠在国内却并不受重视。她到处联系工作,却四处碰壁。有的单位的人事干部对她说:
“我们这里的最高领导只是本科生,你一个博士生来了,他怎么干呀?这里不是美国,总得根据国情用人,你说是吧?”
生活的磨炼,使她更成熟了。
走自己的路,当你还有活路,当你还希望有所造就的话。
一气之下,她又开始给硅谷的电脑公司设计电脑程序。她是经济学博士,并且对程序块的组接、模式的联系转换有一种天然的敏感。硅谷的电脑公司特别欢迎她的软件。她得了不少来自美国的美金。
有人说她这美金拿的不合法,违反了外汇管制。她笑笑:“我合法的时候,谁来管过我呢?”尽管她知道这话说得太犀利,太错误。
她进了一家民办公司,并从这公司里带走了张宇。
她投入到那种合法的“赌博”中,她觉那是对生命的一次自我拯救。
她炒股票有了钱,又有了张宇这个好帮手,她觉得深圳的生活挺有意思。
张宇到广州去调身份证,这段时间她无事可干,于是尽情地玩。
从中国民俗文化村出来后,她又去了“天星”卡拉ok厅。
在那里,她又见到了在w大洒店邂逅的那两个美国人。对着镭射视屏,她和他们一起唱歌。
歌厅里的情调很迷人,既有酒吧的迷蒙的豪放,又有咖啡厅的怡人的气氛,同时也张扬着舞厅动人的韵律。这是一个能忘记自身的无以伦比的境界。太空摇、频间灯、紫光灯交相打出的奇光异彩,构筑出了一个十分神奇的氛围。
她唱完歌,便坐在舒适的小沙发上喝粒粒橙。那迷人的红烛在桌上跳动着,闪烁着一种神秘。红黄交错的吸顶灯洒下淡淡的柔光。她觉得惬意极了。
两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小伙子在歌台上弹起吉它,他们大幅度地晃着身子。唱到动情处,浑身乱颤,用手掌啪啪地击打着音箱板,并用空握的拳砸那琴弦。脖子上青筋突起,声嘶力竭——“……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她觉得好笑,于是就笑,笑得那杯粒料橙都洒了出来。
灯一下子都暗下来了,频间灯一闪一闪,爆烈的音乐响起,所有的音箱都放足了音量,歌厅里仿佛地动山摇。人们拥到茶几前、歌台前、过道里,在一切有空隙的地方跳起舞来。
那两个美国人邀请她对跳,她拒绝了。笑笑,指了指那杯洒了一半的粒粒橙。
美国人耸了耸肩,到歌台跳起舞来。两个美国小伙子面对面地扭,不停地跺脚、击掌,狂放、随意,那没有任何章法的舞表现了十足的美国风格。
歌厅里不少人为两个美国人鼓起了掌,气氛很热烈。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过去,随着他俩一起跳起来,美国人兴奋得鼻尖直发光。
她还是笑,并不鼓掌助威。她想起了她的那个美国前夫,在床上常带着一种野性的疯狂,臂膀很有力,胸前有厚厚的一圈金色胸毛。“美国人,更像兽。”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她意识到,那道婚姻的伤痕还在流着血,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般已在单身自立的生活中得到弥合。
她忽然感到有些乏味儿,于是站起来,室内的空调使歌厅显得凉嗖嗖的。她走出歌厅,到路边的磁卡电话亭,给张宇打电话,找不到他,磁卡却用了好几张。
她看到那两个美国人也出来了,伸长了脖子在四处张望。
她知道他们在找她。
她悄悄地从电话亭后面绕过去,招手叫住一辆的士。
那两个美国人看见她了,叫她。
她紧钻进车里,车启动了,她从车后窗看见,那两个洋人也钻进一辆白色轿车。
“快,甩掉他们。”她吩咐司机。笑着,挺开心。
“好嘞!”司机特高兴。带着一个漂亮女郎,甩两个老外,多刺激。他加大油门,在车辆如潮的马路上穿梭起来。
司机是个小伙子,特灵敏,反应也快,路熟,穿街走巷,那两个老外相形见绌了。
她很高兴:“哎,干脆给我开车得了,绝亏不了你。”
“哟,这我可说了不算。这车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连驾驶执照都没有。我那朋友忙活着买股票呢。这车停一天就耽误一天钱。我开出来过过车瘾。真的,没有比开车更有意思的了。你看过《神探亨特》吧?那车开的……”
说着,他嗖地一下从一辆中巴旁边掠过,那中巴司机伸出头来:“不想活啦?!”
那司机不理睬,又去超前面一辆“奔驰”。
“行了行了,快停下,我得下车。”她吓得脸都白了。
“别急呀,再谈会儿。”
车飞一般地掠过金融大厦,她看到大厦外面人山人海,有好几十人在那里排队……
她胸有成竹。
她让那毛头毛脑的司机把她送到w酒店,想吃“怡乐园”的蟹了。那里昼夜服务。
天很晚了,可“怡乐园”里还是有几个客人。
酒店的舞厅里依然人头攒动,大堂里灯火辉煌,夜生活正在高氵朝。
她慢慢地剥那只蟹,吃蟹的享受全在剥壳的过程中。
她回到公寓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在公寓大门值班的那个保安一见到她,赶紧站起来:
“小姐小姐,找了您一天了,正想跟您请教股票问题呢!”
“嗯?”
“我们一块复员的战友,有好几个人买了股票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就发了财。有个战友2000块钱起家,现在弄了十几万了,其实他什么也不懂,原来是农民,就上过三年小学。”
“那你呢?”她漠然地问。
“高中,高中毕业,这会儿正念电大呢。没知识不行,没钱也不行。连我们饭店的几个经理都去炒股票了,我要再赶不上这趟车,就更亏了。来来,小姐请坐这儿,给我说说,我第一步该怎么办?”
她说:“你赤手空拳杀入股市,也可以成为富翁。你要是带着几百万进去,出来的时候或许就成了要饭的了。你有这种思想准备吗?”
“这事总是赚的多赔的少,要不然干嘛有那么多人在这上面费心思呢?别人敢买,我也敢买,要赔也不是我一个,要跳楼也不是一人跳……”
“就是,要赔也不是一个人赔……”
她说。
她推开房间门,看见屋里灯亮着,张宇在那张大长沙发上睡熟了。
茶几上放着一个手提箱。
“这家伙真能干,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着张宇棱角分明的脸,她忽然觉得有点激动。
张宇翻了个身,醒了,看见她站在那里,不禁一怔:
“几点钟啦?”
张宇看了看表,又叫道:
“哎哟,得赶快走了,今天卖认购申请单!”他爬起来。
张宇叫了辆车,赶到金融大厦,一切按她的计划完成了。
她智商高,又是学经济的。在股市上沉浮,她沉得游刃有余。
她从政治局势、政府动向、经济形势、银行利率、物价波动及新闻媒介的导向、传闻等等诸方面的综合因素分析,认定了一种股票肯定会涨,并且会很快突破百点大关。所以有了“买空”的魄力,一下子投入资金。张宇说:“是不是稳一点好?”
她摇了摇头。张宇知道她的决心一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张宇整天泡在交易所,头昏脑胀的,不时地通过“大哥大”向她报价。
她依然睡懒觉,挺晚才睁开眼睛。然后就躺在床上,边听音乐,边读外文书,全是经济类的。读了一阵书,她又坐起来,倚在床头上,玩电子游戏机。
电视屏幕上两只军队在激烈交战:在丛林中枪弹呼啸,毒蛇出没,直升飞机抛下援军,戴绿色贝雷帽的战士向戴钢盔的军队扑过去,搏斗拼杀,人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她关上了机子,赤着脚在地毯上,她寻思着,今天到哪里去玩。
她打开梳妆台抽屉,拿出化妆品开始化妆,抽屉里有一张像片,是个英俊的美国人,那是她的前夫,情丝早断,她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着这张照片,也许是对自己生活经历的缅怀吧?
这时,有人敲门。她想一定是张宇回来了,赶紧把照片收起来。张宇并不知道她是个已结过婚的女人。
她打开门。
进来的是那个保安,那保安兴奋得满面红光:“嘿,旗开得胜!我请你吃饭!”
好说:“发财了?”
那保安告诉她,自己还没开始买股票就先赚了一笔。原来,购买认购申请单的人太多,许多工厂都放了假,让职工去购买。面对庞大的入股队伍,发行单位采取了措施,采用“中号”方式。得到申请单的人,只有中号才能入转购股。这个保安有一张中号了,他可以用3000元认购3000股。这时有人竟出1万元买他这张中号单。他万没想,一张认购单可以卖1万元,立即高高兴兴地出手了。他在还没成为股民以前就发一笔小财,当然欣喜若狂了。他执意要请她和张宇吃顿饭。
她说:“这饭还是以后再吃吧。你能弄到一张中号单,也够不容易的,挺幸运。不过,你卖得太便宜了。”
果然,几天以后,这位年轻的保安就垂头丧气了。那张中号单能买到的股票,上涨到10点多,假如当初他入股,现在抛出,能净赚2万多。
她没有吃亏,她让张宇买的股票一直扶摇直上,达到158.5点。那几天股市的像开了锅,张宇那潇洒劲全没了。不停地通过“大哥大”向她报告商情,并催促她快下决断。
她特别稳,又等了一天,才果断“下令”:“抛出!”
她赚了一百多万。
她抛出的时机恰到好处,暴涨受到行政干预扼制,开始下跌。
张宇对他位“老板”佩服得要命。他说,若有个机遇,她会成为经济巨头,世界级的。
然而,风险最大的市场,是股票市场。最难预测的市场,是股票市场。
各种预测都可能与实际结果相悖,因此在股市玩输了的往往是那些懂理论的人。股市行情的规律太难把握了。从1762年伦敦诞生股票市场以来,迄今没有找到它的起伏规律。宏观上的理论冠冕堂皇,说得头头是道,入情入理,可具体操作起来,其结果往往“驴唇不对马嘴”。所以在世界股票理论界,便逐步有了一种主导看法,即股市行情无规律可循。
“随机漫步”,这或许就是一种规律吧?
正因为此,尽管她那么强悍,那么智商高,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那是在她和张宇搬进了另一家公寓的时候。他们在海边租了套公寓,面对波澜壮阔的蓝色大海,他们痛痛快快地享受生活的甘美。
那笔大生意的成功,使她也不能免俗了,一切防线都解除了。她从心底里承认,自己已经离不开张宇了,那是一种对异性的灵与肉的亲近。
她和张宇同居了,在海滨公寓那舒适的套间里,她愿意把头枕在张宇的胸前,听那胸腔里心脏有力搏动。她孤独得太久了,太需要一个男人的臂膀。
她几乎全身心地沉浸到那温情中,似乎是要弥补过去的损失和受过伤害的心灵。她不再催促张宇去跑股市了。他们只通过bp机、电视和《深圳特区报》、《深圳商报》来了解股票行情。
张宇有些受宠若惊。自己最佩服的“老板”居然成了情人。张宇知道,她的才能表现是多方面的,会玩,会生活。但她终究是个女人,而女人再是强者,其本质也是温柔,她们离不开男性的爱抚。
张宇和她在海滩上嬉戏,互相追逐着扑到浪花里。他们在金色的沙滩上野炊,晚上就睡在海边的帐篷里。她又重新体验那种为人妻和家庭主妇的生活。
他们离开潮起潮落、吉凶难测的股市,躲进了小小的安乐窝。
这期间,有大户联手在股市抛售股票,一共是四万股。
这是个大举动,立即对股市行情有了影响。股票价格连续几天下跌。
张宇从梦中惊醒过来,“怎么办?”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有上升就会有下跌,沉住气。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上股市的资格。关键的分界就在于是否能处于乱世而不惊。”她说。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他们要抛出已经来不及了,短短的几天时间,几十万都化为乌有。
他们领略到了这个真正的市场。这个对谁都仁慈,又对谁都无情的喜怒哀乐当场况现的市场。
真快,就跟变魔术似的。”张宇说。
“就是。可是在股票市场,我们是不能以某个时刻的成败来计算自己的输赢的,只要我们不退出将交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她说。
那个w酒店的保安又找到他们,他仿佛成熟多了,他执意要请她和张宇吃饭。她说:“你又碰见好事了?”
那保安说:“好事可不是天天有,像你们这样的大炒家都有算计不到的时候,就别说我这刚入门槛的小户了。不过,饭我还是要请,上次查夜多有冒犯,我总觉得欠你们点情,都是朋友了,就给个面子吧。”
她同意了,在海滨的一间小餐厅里,他们频频举杯。那保安说:
“大投机者利用股民的市场心理,炒得股票扶摇直上,引得散股小户紧忙追风。可是当股价升到峰顶时,投资者又将股票大量抛出,从股市抽走资金,留下小户收拾市场残局,必然造成一片恐慌,投股惜售成了竟相抛售,就有人可趁机大捞一把了。我的几个战友有的提前退出,保住了本,有的赔了干净。要求稳,还是分散风险的好,这股市呀,真是他妈的扑朔迷离。”他感慨着。
“中国又多了一个个人投资者,你现在真正进了门槛了。”她说。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晚上,在海滨公寓。
她坐在地毯上兴致勃勃地打游戏机。
“算了吧?”她说,似乎在征求张宇意见。
张宇刚从卫生间出来:“什么算了?”
“还炒?”她说。
“怎么,打退堂鼓了?真是女人,怎么也是个女人。”张宇在她面前说话已无所顾忌了。他走过去,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想再回美国去。”她突然这么说,张宇怔住了:“嗯?为什么?”
说不清为什么。”她娇嗔地依偎在张宇怀里。
“那就听你的。”张宇说。而他心里却说:“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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