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神医,九日过后,魏四已无痛痒,新皮肤长出,嫩嫩的象是一碰就破。宋秀莲小心细致地擦拭着,如前几日。
“谢谢你,秀莲。”魏四很诚恳地道。
秀莲心中美滋滋的,却又不免有些失望。明日起不会再有如此亲近的机会。她喜悦中带着惆怅的目光被魏四瞧在眼里,笑了下道:“千金其实很不错。”
听他这话,秀莲脸色大变,很快帮他擦拭完毕,道:“好了。”
魏四也赶紧爬起离开出了内屋,见到大屋内费千金与小乞丐们排成三列,面带笑容,齐声道:“恭喜魏四哥脱离苦海!”
魏四有些感动,点这头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就在众人兴高采烈时,院门打开,一群锦衣卫涌到院中。
费千金和众乞惶恐躲进内屋,只剩魏四立在外。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家?”此人普通长袍束腰,不是锦衣卫。尖嘴猴腮,颔下一小簇胡须,长相奸猾。
“我等无处挡风避雨,见此屋无人居住,暂借居几日,还请见谅。”魏四咳嗽两声清了下喉咙,有礼有节地道。
此人未想到魏四这模样能说出这话,冷笑道:“臭要饭的,装什么斯文。快些滚出我家。”
这时走进一位身穿锦衣卫官服,脸庞很大,身材略胖的男子,跟着诈唬:“快些滚,否则休怪本大人心狠手辣。”
费千金及小乞丐们,包括宋秀莲都走出,站在魏四身后。
这家主人不是去年处斩了吗?魏四转念一想,道:“大人,你看我们这么多人,能不能宽限几日?”
“不行,马上给我滚出去。”锦衣卫军官大喝道。
“听说此屋主人去年犯事处斩,怎可说屋子是这人的。”魏四不服气地道。
“这是我家祖业,我兄长死了,自是归我。”那人道。
“判给你了吗?”魏四反问。
那人怔住。
“皦兄,出来下。”那锦衣卫军官稍微顿了下,道。
“国舅爷,将这群乞丐驱除出去便是,何必啰嗦。”他是去年妖书案首犯皦生光的弟弟皦生彩,也正是他的举报,此案才得以结案。
那位锦衣卫可大有来头,他乃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郑贵妃的弟弟郑国泰。前几年的国本之争的根源就是郑贵妃的亲生儿子福王朱常洵与万历长子朱常洛的太子之争,这些年来,围绕这个问题的争斗从未停止,直到前年确定了朱常洛的太子之位,才稍有停歇。
“国舅爷,何必犹豫。”皦生彩称他国舅爷有些讨好的味道,因为皇后是万历早已生厌,没能生出儿子的张皇后,他姐只是个被宠的妃子罢了。
郑国泰摇摇头,“此屋并未判给你,我们来此处本就不合规矩,若让他人抓住把柄,对你我都不利。”
“可是那些钱……”皦生彩有所指地只说了一半。
“不就一群乞丐吗,吓唬走就是,你且在外等着。”郑国泰大踏步进屋,对魏四喝道:“本官见你们可怜,发了善心,给你们三日时间离开此处。若到时仍未离去,休怪我……”右掌向下一个“咔嚓”的动作。
到了胡同口,郑国泰交代皦生彩:“你在这盯紧点,若是让他们带走那笔银子,小心你和你哥哥一样。”
“国舅爷,你还是派几个锦衣卫吧。”皦生彩害怕了。
“胡闹,能那么招摇吗?”郑国泰狠瞪他一眼,率着锦衣卫们扬长而去。
有一件事一直是郑国泰心中的疙瘩。皦生光生前以替人刊刻为生,有个叫包继志的富商附庸风雅,曾委托他代纂诗集。他故意在集中放了首五律,其中有“郑主乘黄屋”一句,暗示郑贵妃要为自己儿子夺取皇位。包继志不懂,便刊刻了诗集。皦生光立刻派人讹诈包继志,说诗集中有悖逆诗句。包继志无奈只好出钱了事。
皦生光胆大包天,又拿着诗集去讹诈郑国泰。当时因国本之争,朝野上下的舆论对郑贵妃十分不利,胆小的郑国泰只好拿钱了事。
去年的妖书案闹得轰轰烈烈,对皦生光恨之入骨的郑国泰便结交了他的弟弟皦生彩,鼓动他举报兄长。皦生彩果然照办,皦生光被斩首。
但在官府查抄皦生光家时,并无多少财物。这让郑国泰想不通,前些日子便带着锦衣卫来搜查一趟,却无所获,只好再次找到皦生彩。
“他俩是那晚来过的人。”费千金很肯定地对魏四道。
我只是那么一问,他们便退让,这屋子有问题。魏四心想。“那晚他们说了什么?”
费千金答道:“我只记得乞丐、银子、树这些。”
难道这屋子里有银子?魏四沉思着。或者是树下有银子?
“我们能到哪去呢?”宋秀莲象是自言自语。
费千金一拍胸脯,“秀莲,你放心,跟着我们就是。”
是啊,我们可以露宿街头,可秀莲怎么办?魏四又不禁为未来担忧起来。
“刚才在路口我看见国舅爷,还和他打招呼了呢。”宋二刚手舞足蹈地跑进来兴奋地道。
没人睬他。
宋二刚尴尬地道:“给你们说了也没用,你们又不认识国舅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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