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我没有和室友一起吃饭,他们已经够恨我的了,再不陪他们疯一宿,到下学期开学,他们能把我拆了。我还是明天早上坐电车回去。”苏绍亭说完推开车门下了车。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苏绍亭没有说,他们那间宿舍,比猪窝还乱,陈亦新那么整洁的一个人,跟着一起去了,回头还不把自己鄙视死。
陈亦新也下了汽车,走过去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有个学生骑着单车,摇摇晃晃地向苏绍亭这边冲过来,他赶紧把苏绍亭拉到怀里后退一步,躲过了那个冒失的学生。因为是背对着,苏绍亭没明白身后是怎么回事,回头想看个究竟,可他们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转头间,他的嘴唇擦过了陈亦新的下颚,那种鲜明独特的触感让他心里不觉漏了半拍,回过神,对方已经放开了他:“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再会。”
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苏绍亭才想起自己上句话说了些什么,他赶紧说道:“再会。谢谢你的晚餐。”
陈亦新浅浅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启动汽车驶离了这里。看着陈亦新的汽车消失在暮色中,苏绍亭抬手摸摸略微有些发烫的脸颊,心底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失落感。
9、第八章
八、无论陈亦新对苏绍亭要学日语的初衷是多么不屑一顾,但他教得还是相当认真,无奈他这个学生好像天生就对日本的一切东西有抵触,几个星期下来几乎都没有什么进展,前学后忘。渐渐的,不管是教的还是学的,都失去了耐心,学习的过程终于演变成了闲聊的过程。毕竟都是年轻人,要找到共同的话题太容易了,马克吐温的书,卓别林的电影,还有老城厢的小吃,都能聊很久。
成了陈亦新家里的常客,苏绍亭自然而然的和陈夫人丁姨也混熟了。他发现除了他以外,陈家几乎很少有人来往,陈亦新也没有别的什么朋友,这难道就是陈夫人和丁姨对自己特别好的原因?苏绍亭偶然会在心里犯嘀咕,如果她们知道陈亦新颈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大抵也不会这样对自己了。
七月份陈家的司机兼园丁老李说乡下家里有事,请了长假,陈亦新在自己开车上班之余,回家后还要打理花园。恰逢苏绍亭放了暑假,每次来只要碰到陈亦新收拾花园,他都会主动去帮忙,结果却往往好心办坏事,他不是把陈夫人最喜欢的兰花骨朵给剪了下来,就是把丁姨种的正在茁壮成长的向日葵踩断,真是让陈亦新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把他拨拉到一边自己动手。沦为看客了,苏绍亭心里还在愤愤不平,可一看到陈亦新灵活修长的手指和对着花草那种专著的表情,以前曾经有过的那种失落感又回归了,似乎那些花草都比自己幸运几分。
当然,他们更多的时间是消磨在了莫里哀路上那家法式咖啡馆里。这个咖啡馆不是很大,每个座位都安置在临街的窗口旁,透过玻璃窗,客人们能看到每日里不同的街景和身着长衫旗袍各色人物。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公共场合的关系吧,陈亦新每次来这里都比较沉默,安静地望着窗外,而苏绍亭不是在忙着对付各种冰淇淋,就是埋头做填字游戏。一次,偶尔一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他发觉陈亦新的眼底抹了一层忧伤和落寞,当时他就感觉心底某处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有些木木的痛楚。不过苏绍亭向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而且觉得一个大男人完全没有必要伤春悲秋,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事后每每想起那一瞥,苏绍亭便这样宽慰自己。
八月初的一天,午饭后天气就变得闷热不堪,似乎在酝酿一场暴雨。苏绍亭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抱着从陈亦新那里借来的英文版《远大前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和往常这个时候一样,父亲依旧在古董店里,姆妈在睡午觉,弟弟绍文早就不知道疯到哪儿去了。这个星期轮到陈亦新值夜班,他现在大概也该起来了吧,想到这里苏绍亭爬起身,夹着书去了马斯南路。
陈亦新没有在家,丁姨说他去出诊了,不知道需要多久。虽然丁姨已经不把苏绍亭当外人了,让他进去等,但苏绍亭害怕影响陈夫人的午休,连忙摇摇手就离开了。回家路过法国公园的时候,苏绍亭拐了进去,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将书作枕趟了上去,闭着眼睛假寐。虽然今天没有太阳,室外的温度一点都不低,躺了不过几分钟便浑身是汗。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中暑,从陈亦新家里出来后就觉得心口堵得慌。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苏绍亭睁开眼,看清来人后也不坐起来,只是懒洋洋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亦新答非所问,伸手拉起他:“别躺这儿了,小心中暑。这两天医院接诊的几乎都是中暑病人。”
打从陈医生一出现,苏绍亭就发觉身上类似中暑的症状立刻自动消失。这时,头顶滚过一阵闷雷,接着一阵大风吹来,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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